姜白芷试了几次,终于累了,停下来气呼呼地质问他道:“你为什么如此惧怕看诊?还是说你有什么隐疾,怕被我知晓?”
姜白芷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他,脸被气得红扑扑的。
这话有故意挑衅之嫌,萧彦没有上她的当,沉声道:“无他,我不喜看病罢了。”
其实他确实有难言之隐,不可宣之于口。
他自小便深受师傅的教诲,习得出色的轻功、精湛的剑术、不凡的目力和耳力等等,身为师傅的关门弟子,门派里的大师兄,他有众人艳羡的天赋。
但是,他亦有难以言喻的隐疾,那便是受伤后极难愈合,无论是多么稀有珍贵的药材用在他的身上,都如杯水车薪、收效甚微。
一如他左臂上的箭伤仍在渗血、至今未愈,可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箭伤罢了,但他已经用完了整瓶金疮药,伤口却仍未愈合。
不是他畏惧号脉看诊,而是外面的官兵正在四处搜查刺客,倘若姜白芷诊断出他身有外伤,此举不易于自露马脚,恐暴露了身份。
姜白芷不知他心中所想,见无力搬动他的手,便蹲了下来,就着这个姿势,把手放在他膝上的手碗处,寻到他的脉搏,诊脉探息。
萧彦见状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姜白芷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然而萧彦力气远比姜白芷的要大,拉扯之间,姜白芷身子歪向一边,眼看着便要撞到桌角。
萧彦急声喊了一句小心,然后拉着她往自己的方向扯,可他的力气着实太大了些,姜白芷被拽着,猛然跌到了他的怀里。
“啊。”姜白芷惊呼一声,整个人趴在他的肩头上,额头磕在他的锁骨处,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萧彦被撞得往后仰了仰,但双手还是有意识地围在姜白芷的腰上,极力护着她。
一切发生得太快,姜白芷有些发懵,怔然地待在萧彦的怀里忘了反应。
额头被撞得微微赤疼,手掌下是温热的身躯,干净的皂角香不断从萧彦的衣服上传来,咚咚咚地心跳声结实有力,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萧彦抱着她,手护在她的腰间,柔软的触感从掌心蔓延,淡淡的药香味不断钻进他的鼻腔,叫他冷硬的心有片刻的恍惚。
片刻之后,萧彦忍着不舍收回了腰间的手,克制着语气道:“起来吧。”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掌下的胸腔震动,叫发怔的姜白芷立刻回了神。
“抱歉,我,我没有撞疼你吧。”姜白芷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脸颊有淡淡的绯红,声音听起来既羞恼又抱歉。
怀中的娇软骤然离开,萧彦伸手揉了揉被撞到的锁骨,勾唇浅笑了一下:“无妨。”
姜白芷注意到他的动作,想到自己方才整个人都跌进了他的怀中,脸更加红了。
她不敢再坚持帮他号脉,而是坐回自己的位置,咳嗽一声,假装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想要拿什么药?”
萧彦敛起本就难以察觉地笑容,沉声说:“我需要金疮药。”
姜白芷一愣,惊讶问:“你受伤了?”
说完,眼神还在他身上反复打量,试图透过衣服找出他受伤的地方。
萧彦自然是否认的,“我没有受伤,只是听说你医术不错,所以想备些常用的药,以防万一。”
普通人家里或许会常备一些药材,但大多是风寒祛热的药,哪里有人想常备金疮药的?
姜白芷又想起之前在膳食厅的屋顶上见过他,难道说他喜爱翻墙爬树,所以才想备些止血的药?
虽然怀疑他求药的缘由,但因为刚才的意外摔倒,姜白芷便不好意思再追问,索性同意了。
“我这里只有原始的药材,并无成品的金创药,若是你真的需要,我可以按照药方帮你研制。”
姜白芷善于针灸和制药,所以这金疮药并不算太难。
萧彦欣然答应:“如此甚好,多谢,那我何时来取?”
姜白芷想了想,“后日,后日便可制得。”
两人商定后,姜白芷送萧彦出门,临走时,姜白芷还是忍不住问他道:“你今日为何突然要与我一同去膳食厅用饭?”
萧彦脚步顿住,回望姜白芷,姜白芷此时正站在台阶上,几乎与他一般高。
清凉的秋风拂过她柔美的脸庞,带起她蓝烟色的发带,轻轻飘扬。
萧彦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眼神深邃,晦涩不明,“不过是心血来潮的决定罢了,以后断不会再打扰萧夫人。”
所谓的心血来潮,不过是因为他在树上之时,看到了她和萧泓因药箱而互相纠缠拉扯,所以才忍不往这边走来,控制不住地想与她多待。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