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还不能将华款冬公之于众,微生广玳却借着照料“病重”父亲之机,偷偷向微生沥启透了口风,说她与华款冬业已互诉衷肠,简直是萧伴琴,琴随萧,天作之合,又绘声绘色将竹林遇袭,翻云岭遭劫等险情中,华款冬宛若神兵天降的风采说得天上有地下无。
防止听到自微生沥启嘴里吐出半个不字,广玳又狠狠添油加醋将一路功劳都寄于华款冬一身,说着若不是华款冬舍命相护,她许是难得安生归来。
微生沥启如何听不出广玳这是在为华款冬树个极好形象,一面顾及着要伪装成病患,一面轻轻舒了口气,微垂眼皮,故作正经压下悄悄扬起的嘴角。
“就那么喜欢人家?你什么脾性爹不知道?你会安生待着什么都不做等人来救?”
见微生沥启一点面子不留,非要将自己夸大的话全挑出来,广玳无奈讪讪笑着,顿了顿,又小声反驳着。
“可他医术实在高明啊,若没有他,去郄阳城路上那连连的高热就能将我半条命夺去了,自然没法像现下这般,生龙活虎出现在您面前。”
广玳说着,还故意眨巴眼睛,灵活动着身子,向微生沥启昭示自己所言非虚。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当初招他进府,是看中他剑术了得,轻功又比同批暗卫强了不知多少境界,想他能暗中好好看护着你。未曾想,他不仅身手好,医术也是举世无双。”
广玳见微生沥启话中的赞赏之意满溢而出,忙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多难得的妙人,父亲您也不想我因着您不同意,拒绝人家之后,他心灰意冷就此远走。相府失去一个得力暗卫领队事小,若是他由爱生恨呢?那不就多了一个战力十足强悍的敌人了么?”
广玳不住冲微生沥启寻求着点头应和。
微生沥启快要被广玳眼底的期待淹没,无奈探出手抚住了广玳头顶,“你若是真喜欢,选定了,爹难道真会做什么拆散的事么?”
“知晓爹不会的,但不也还是有些可能您会不同意么。”
比方说前世,微生沥启早先就很不情愿,不明白自家乖乖闺女到底看上那总是同一副表情的小大夫什么了,劝了她很久。
说不清怎么就喜欢上的时候,广玳已经习惯了华款冬每日在她特地为他辟的植园里进出忙活了。
冷冰冰的也没事,逗一逗就会融化一点,当然,好像只有广玳这么觉得。
这一世,父亲倒是很快就松口了么。广玳心中巨石缓缓落地,不由得感叹,深呼了口气。
屋外,华款冬颇有节奏敲了敲檐下挂着的琉璃铃铛,原本应是随风摇曳生响,可今日微风轻轻,未曾使其移动分毫。
微生广玳会意,摇铃响了四声,来人倒是谨慎,四个方位都不放过。
罢了,不论来几个,都逃不掉就是了。广玳仔细着又为微生沥启掩了掩被褥边缘,忙活完,伏在床榻旁静静假寐。
微生沥启继续卧床期间,一直在服用华款冬调配而出用于愈后增强体质的药,这样一来,哪怕来人动作奇快,他们也还有应对余地。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还没来得及对相府众人进行详查,现下,知道微生沥启基本痊愈的也只有广玳,华款冬和棠枝。
广玳只留了一盏烛灯,静静照亮着床榻周遭方寸之地。
东、南方位潜入者甫一落于院中,便感觉脖颈处传来刺骨痛意,但当他们伸手去探时,却是什么都没抓到。
西墙高些,西面而来的刺客便借地势悄然跃上屋檐,自高处一览四周廊亭,见无甚异常,以独特口技模拟着鸟声,传讯唤北面潜行者。
北面人影姗姗来迟,西方刺客还未来得及动作,便感受阵阵麻意袭来,意识渐消。
华款冬悄然换装,装作若无其事,自然跟着东南北三人潜入微生沥启卧房。
西负责放烟,三人静静等待片刻,华款冬终于摸到了腰间小盒,赶紧点上。
东“西”南北如出一辙掩住口鼻,待烛火映照下微生家二人呼吸淡淡,北才探向衣领掏出一截细竹笼。
华款冬卡在北动手掀开最外侧盖子时将竹笼勾到身边,广玳听到动静,手腕微不可察下压。
华款冬一闪身至安全区域站稳,细小银针便自四面八方迸射而出,直直扎入机关正中心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三人体内。
“先别急着自尽……”广玳话音未落,三人就一个接一个咬破了齿间毒药。
片刻后,又相继醒来,面面相觑。
广玳无奈扶额,淡淡开口,“都说了么,让你们别急着自尽。”银针刺通了你们全身经脉,无论你们藏的什么毒,我相公都能解开,何必多此一举呢。当然,过多的解释广玳亦不屑同他们讲,只是故作高深继续诱导着。
“东,南,你们当下脾胃处不时传来灼痛,双眼亦不断交替晦暗不明,我所言,对是不对?”
东,南症状全中,却不敢回答,望着广玳温和笑颜,两人止不住的胆寒,死也死不了,活,能活成么?
“喂!你们,不要轻易被此人动摇,主公见我们未按时回去复命,一定会察觉不对的!”北不愧是他们这支小队的主心骨,见东南二人都显现了被说动的神色,忙大声吼道。
“哦?差点忘了你。”广玳缓慢踱步至其近旁,自腕上银镯之下扯出数根细丝,一圈一圈系在了被华款冬点住穴位后无法动弹的北脖颈处。
“看你这表现,好像是不会背叛你们主公的样子啊,那就没办法了,别人养得太听话的小宠物,对我而言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广玳渐渐用力,颗颗血珠不断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