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做!他会死的!”
李闲急得掐了他两下,“我们找找别的方法,一定有别的办法的!你别冲动!”
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根本照不清傅及的脸,黑暗遮住了他全部的神情,但此刻微微发颤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与不舍。
李闲哽咽着:“太疼了,大师兄受不住的,你别这样。”
“只有这样,只能这样,李姑娘你明白的,你只是不忍心。”傅及也是双眼通红,但仍然保持着平静的语调,他深吸一口气,咽下了所有舍不得,“我们只能信任文长老了,若是,若是你师兄能活下来,我自会向他请罪,若是不能,我这条命,赔给你。”
李闲一怔,手上力道就松了。
这哪里能怪你?怪我,怪我拿不定主意。
小姑娘垂下手,闭上眼,捂住耳朵,不敢再看。
傅及握紧手中佩剑,注视着孙夷则,默念着,请你一定要活下来,求求你。
黑暗中,度波泠泠作响,一道清辉撕开暗夜。
“当啷”——
玲珑坡上,刀剑相撞,铮铮鸣响。
“逐鹿大会不是说不让佩剑吗?你怎么能带着横雁?”
“你不也带着长刀?”
薛闻笛眼神一凛,大雪落于剑锋之上,灵气交融,威力倍生。
钟有期讥笑:“薛思好大手笔,竟然舍得在整个临渊布下灵杀阵!”
在这灵杀阵中,只要魔都之人暴露内息,薛思便能感知,以雪为刃,将其诛杀当场。可这灵术耗伤巨大,对施术者来说,大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隐患。
薛闻笛怜惜师父不易,欲意速战速决,可是指尖刺痛愈发明显,大有连心之势。
钟有期攻势未减,笑意更甚:“是指尖痛吗,我的小楼?”
薛闻笛不为所动,剑身虚晃,后撤几步:“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我的确高看了自己。”钟有期大方承认了,没有丝毫犹豫,“否则,十年前你就应该是我的掌中之物。”
在那个雨夜,在那个漆黑的山洞,在你将右手伸向我的那一刻。
“我唯一算错的,就是低估了薛思。”
钟有期只当薛闻笛掌心中的平安符是小孩子过家家,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简单一个符咒差点让他功亏一篑。
刀剑寒光凛冽,大雪簌簌而下,堪比那年盛夏瓢泼的大雨。
钟有期第一次在那场雨中见到薛闻笛。
对方刚摘下浸水的斗笠,碎发紧贴耳侧,风尘仆仆却难掩神采俊逸,他与一位熟稔的盟友交谈片刻,而后脱下湿漉漉的蓑衣,往漏雨的里屋走。
钟有期那会儿正巧坐在屋里还算干燥的稻草堆里,生着火,烘烤着他被淋湿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