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逐鹿大会。
依照祖训,大会前一天应当举行祭天仪式,但大雪未停,纷扬数日,积雪深深,压垮了不少白梅树,族中卦师认为这不是个好兆头,便提议一切从简。因而焚香祭祖后,孙重浪便直接命人击鼓鸣钟,宣布逐鹿大会正式开始。
大会没有任何特殊规则,除却不能用剑,不得杀生外,允许结伴而行,通力合作,胜者也可有多名。因此不少临渊弟子会提前约好同门,出了至阳殿,便三两成群,鱼贯而出。薛闻笛不与他们一道,孤身前往玲珑坡,临走前,他远远地看了眼观礼席的薛思。
他的师父还是戴着那顶纱帽,长身玉立,如兰生阶前,清雅端正。
薛闻笛匆匆看了那一眼,深情流转,又尽数藏入眼眸。
大雪纷飞,他得出发了。
“薛掌门,近来大雪,可觉寒冷?”孙重浪缓步走上观景台,站到了薛思身侧。
对方温声说道:“尚可。”
“这场大雪下得蹊跷,我临渊卦师早早算过,今年本不该有雪。”孙重浪仿佛是在和他闲聊,语气熟稔,但又夹杂着无法明说的隐隐深意,薛思答道:“许是上天垂怜吧。”
孙重浪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是啊,上天垂怜,才肯下了这场大雪。”
薛思瞥了眼他身后抱着剑匣的小剑侍,不再言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落雪的屋檐下,彼此沉默着。
鹿群四下奔走,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模糊脚印,很快又会被新雪覆盖,不少临渊弟子追着追着就断了踪迹。无法御剑,积雪成冰,原本就不好走的山路更是危险重重,一些修为尚浅的弟子在大会开始不久便直接放弃了。
薛闻笛走的并不是去玲珑坡的大路,而是翻过小山岭,从一条小径上去的僻静小路。
玲珑坡本是红蕊白梅最盛之处,但被魔气浸淫日久,失了养分,即使是文恪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因此这地方还是光秃秃一片,大雪覆盖之后,放眼望去,如同一整块白净无暇的素帛,悄无声息地遮住了这片土地被毁坏的伤口。
薛闻笛在山坡上站定。
“你跟了我一路,也该现身了吧?”
他道。
爽朗的笑声在背后响起:“薛大哥,你怎么与我这般生分了?”
钟有期走上前来,薛闻笛忽感右手食指处阵阵刺痛——那是被他咬过的地方。
“我和你很熟?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不熟?”
钟有期笑着,不加任何掩饰,朝他伸出手,薛闻笛敏锐地转了个位,对方指尖擦着他的外衣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