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重提旧话:“……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心意相通、相互扶持、共同生活的人?”
“嗯,”丁燧看着她露出了犹豫不决,很快,她轻声细语说,“他算是。”
丁燧看着她,有点想问她这句犹豫的“他算是”意味如何——该不会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进化为“他是”的笃定吧?
因为丁眠脸上的表情有点凝重,丁燧一时间也不太敢多问。
他恂恂试探道:“他现在在家里?”
“嗯。”
说起另一个自己目前的状态,丁眠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一下——在丁燧眼里,这个笑容就像是她想到那个年轻人就很高兴那样。
“他在看书。”
手机摄像头摇晃地掠过书房,丁眠没有问过对方的意见,直接将他看书的样子摄入。丁燧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那个有着俊俏脸蛋的年轻人翻动一页,似有所觉般抬起脸,冲着镜头,很内敛、很沉默地弯起眼,笑了一下。
直到将“自己”展示完毕,丁眠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继续和丁燧唠嗑。
她不打算将自己拥有多个躯壳的秘密告诉丁燧——在年幼时,心知自己与他人有着极大不同,说着兄长以为的“童言稚语”,她就有所隐瞒着掩盖最重要的信息。
不是对亲人的不信赖,只是这种秘密太过难以置信,颇为荒唐。
再加上那时候的丁眠,还没有遇上“另一个自己”,说出口,恐怕也只会让人觉得是玩笑话。
丁燧望见丁眠眼中的笑意,他头一回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说,能不能说——这段纠结情绪来自短短几分钟内,他见到妹妹举起手机,未曾问过对方意见,便将对方摄入镜头内的一系列动作。
“眠眠?”
“嗯?”平时交谈到这个点,他们都有点懒散随心,丁眠手机支在一边,开始用另一部私人电话打开医院预约程序,准备给丁燧预约下个月初的体检套餐。
“下次拍别人,记得要先问一问能不能拍,”这是属于最基本的人情交往原则,丁燧从小教她的,她从来都做的很好,但唯独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没这么做。丁燧将语气放得柔和,没有责备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做会更好一些?”
丁眠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丁燧纠结的小情绪,她只当他是随口聊聊。在兄长面前,反应总是最直接了当,不加伪饰,可因为说的速度快,语气又漫不经心,落进丁燧耳中,就更加耐人寻味。
“没必要问他,我做决定就行。”
她的声线总是柔和、温暖的,尤其是在自幼相依为命,年龄差了十七岁的哥哥面前。但是,这一刻的她,语气用词说一不二,颇有点“没必要理会他意思”的态度。
丁燧心里一个咯噔。
他好半天没说话,脑子昏昏的。
直到丁眠奇怪地抬起脸,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丁燧慢吞吞地,小心问道:“能给我一份他的资料吗?”
“我看那男的长得还挺俊的。”
丁眠恍然,她将丁燧的身份信息输入,预约了主治医师的号,然后轻描淡写说:“我忘了告诉你,他是林颖才的堂弟。”
“一会我把资料发过去给你,”丁眠泰然处之,早就准备好让兄长过目安心的个人资料,她轻快说:“他小时候生过病,待人处事都比寻常人慢一些,下回遇到了,哥你体谅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