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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14页)

谢瑶卿轻巧一笑,不以为意道:“她的功劳再大,难道大得过朕吗?她本事再大,也是为朕所用,是朕麾下的将才,朕手下的将军这么多,忌惮这个忌惮那个,朕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

向晚刚要轻笑,谢瑶卿却又将话锋转到了他的身上,她轻柔的抚摸着他柔软的手掌,将温热嘴唇贴在他的手背上,谢瑶卿沉思着,认真的同向晚说,“不过向晴考虑的不是没有道理,朕确实是一个薄情寡恩,又有心疾的人,她不信朕,你不安心,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向晚沉默片刻,轻轻勾住谢瑶卿尾指,他为难的抿了抿嘴唇,嗫嚅道:“我没有不安,我只是”

谢瑶卿替他将话说完了,“朕知道,你只是害怕,所以朕不会再让你害怕了。”

她牵起向晚的手,认真起誓,“朕向你保证,终朕一声,朕只有你一位夫郎,朕不会再纳侍君,后宫唯你一人。”

向晚惶恐的看着她,谢瑶卿却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她用指腹堵住向晚微张的嘴,继续解释,“你不必惊慌,朕这样做,并非只是为了你我,先帝时九龙夺嫡何其惨烈,便是先帝也深受其害,朕目睹了那一切,不想后宫的男子为了储君之位争得你死我活,也不想亲姐妹为了龙椅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安抚一样亲了亲向晚的额头,笑着看向他,“所以,朕只要你一个。”

向晚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在谢瑶卿似水的目光中放弃了抵抗,顺从的点了点头,只是忧虑道:“这样不会皇嗣单薄吗?”

谢瑶卿笑得愈加肆意起来,她摸了摸向晚逐渐拢起的小腹与日益圆润的腰身,眼中含了几分不怀好意的微笑,“皇嗣之事,还需凤君多多努力才是。”

向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玉白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他别别扭扭的推了谢瑶卿的肩膀一下,小声嘟嘟囔囔,“生一窝让你养都养不过来,累死你!”

谢瑶卿只是笑,揉着他的脸颊,蹭着他的鼻尖用气声道,“朕哪里舍得你受那么大的苦呢,有一个女儿继承家业便是了。”

向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为她揉起肩膀来。

不几日圣驾启程,向晴也随王琴程芳树去了南方,宋寒衣也暂时留在惠州处置降兵,跟谢瑶卿向晚回京的便只剩下裴瑛一人,只是这人近乡情怯,离京城越近,越惶恐不安,不知该用何面孔面对师娘留下的幼女,自己的小师妹郭芳仪。

谢瑶卿并不管她,除了每日问诊服药,随她焦虑得四处乱窜,省的每日往向晚跟前凑,偏偏向晚还对她和颜悦色,瞧得她心烦。

南方不断传来好消息,被叛军窃据的城池接二连三的回到谢瑶卿手中,谢瑶卿因为楼兰来贺引发的不快与烦躁终于消散了些,至少在向晚看来,这几日的谢瑶卿平静而安宁,即使政务劳累也甚少动怒,向晚甚至觉得,谢瑶卿腰侧那柄不知道喝了多少血的长刀,也许都生锈了也说不准呢?

向晚倚着谢瑶卿的肩膀,一边吃着谢瑶卿随手喂来的点心,一边不无期待的想,若是能一直这样风平浪静的也不错,虽没什么波澜,但寻常妻夫的日子,应当就是这般细水长流,平淡安详的。

路途遥远,处理政务时谢瑶卿便坐在描着赤金龙纹的马车上,车是先帝留下的车,所用木料金银,都极尽奢靡,远远望去,只觉金碧辉煌,威仪万千,里面的摆设却是按照谢瑶卿的偏好,选用了些沉香木打制的物件,沉着古朴。

向晚搂着金丝绣线的蜀锦软枕,抬头好奇的打量着头顶错金描银的彩绘装饰,谢瑶卿放下手中仪鸾司递来的奏折,看了他一眼,随口问:“在看什么?”

向晚伸手碰触那些错落有致的浮雕,不由得好奇道:“这样奢侈的装饰,陛下倒是用的少。”

谢瑶卿轻轻嗯一声,“先帝喜欢。”

先帝不仅喜欢这些精致漂亮的小玩意,还喜欢那些精致漂亮,看起来安全无害的男人,譬如楼兰的慧贵君,譬如世家的贵子,不仅喜欢,还会被他们骗得团团转,还会沉湎在他们的温言软语中,一日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日日被世家掏空了手中的权柄,一日日趴在龙椅上,任由蛇鼠虫蚁啃噬自己的血肉,甚至连死,都不能随心所欲。

向晚察觉到谢瑶卿的不虞,只是他觉得谢瑶卿并非恼火,只是感慨,而且他实在想知道谢瑶卿的过去。

听她亲口说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而不是通过史官的寥寥几笔,管中窥豹。

“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瑶卿一声轻笑,平静又漠然的评价着自己的生母,“一个可怜可悲的糊涂鬼。”

“她那一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事,恐怕就是将朕流放到西北边军之中了。”

她说的轻松,向晚却早已在心中勾勒出其中的险恶艰难,他一时有些怔愣,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谢瑶卿的脸颊看,谢瑶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柔声问,“怎么了?”

向晚便摇了摇头,扭身缠到她身上,用一双幼鹿一样水盈盈的眼睛望着她,眼中尽时对她的依赖与崇拜,“陛下,能同我说说陛下之前的事吗?”

这几日有向晚作陪,谢瑶卿心态平和得很,提起自己黑暗无光的过往,心中不仅没有怒火,反倒多了几分释然与看淡,向晚又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乞求走进自己的过往,于是她一边翻着京城送来的奏折,一边信口说着自己的过去。

“朕的生父,是随慧贵君陪嫁而来的楼兰乐奴,宫人们都叫他琴郎,慧贵君进宫后本想将他变做宫侍,却被先帝拦下,做了先帝的侍君,只是他虽貌美温柔,人却懦弱可欺,受了欺凌也不敢言语,只是日夜以泪洗面,等待先帝的宠幸罢了。”

谢瑶卿心态虽然平和,却还是不自然的略去许多,只三言两语便说完了琴郎可怜的一声。

向晚知道,谢瑶卿略去的是琴郎病重,她去慧贵君那求药,慧贵君歹毒,竟给她一碗毒药,而她却浑然不知,反将毒药亲手喂给生父,亲手害死生父的事。

他并不言语,只是更加依赖的靠在谢瑶卿的胸前,小心的将耳朵贴在她柔软却滚烫的胸膛上,与她十指交握,静静聆听她的心跳。

谢瑶卿继续道:“至于慧贵君,他是楼兰送来和亲的皇子,是当是楼兰王的幼子,楼兰王女的嫡亲弟弟。”

向晚掰着指头算了算关系,小声问,“那如今的楼兰王,便是慧贵君的亲姐姐了?”

谢瑶卿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楼兰内乱了十几年,谢瑶卿原只想作壁上观,收渔翁之利,却不想是原来的楼兰王女结束了内乱,登上了王位,还遣使归顺。

楼兰素来与大周睦邻友好,常遣皇子和亲,如今的楼兰王若是慧贵君亲姐,为表两国友善,她把慧贵君挫骨扬灰的计划难免要落空,只希望手底下的臣属能体察圣心,帮她妥善的料理了这件事。

谢瑶卿缓缓展开礼部送来的奏折,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向晚听着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便急忙直起身来,关心的问。

“陛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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