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忙道:“你放心,自有为娘替你打点好一切。”
“那不成。”章金科一口否决,“我既不要借昭平公主的势,又岂会劳烦娘亲。再者,昭平公主乃我妻妹,若是要她帮我这个忙,那我日后见了她就得点头哈腰舔脸笑迎,我怎么能干这种事?”
“更何况,昭平公主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过是依赖于当今天子是她的父亲,否则她一个女子怎会有踏入朝堂的本事?可见她的权势并非依靠她的真才实学得来的,说不定啊还未及儿子饱读诗书呢。”
卫氏着急去捂他的嘴:“嘘,这可是掉脑袋的话,小声些。”
章瀛禾攒眉蹙额,啐了他一口:“要饭还嫌馊。”
卫氏见章金科脸上挂不住,上来拉偏架劝开了章瀛禾。
有了卫氏一席话,章瀛禾早将王公子抛诸脑后,回房梳妆打扮一番,只恨自己的头不够大,不能完全承载住从荣怀煦处拿走的金钗步摇的重量。
走到花厅外,恰逢府中丫鬟给荣怀姝上茶,章瀛禾接过托盘无比自然地走到荣怀姝的跟前。
荣怀姝见她满头珠翠,乐不可支:“二小姐梳云掠月容光焕发,今日可是有约?”
章瀛禾刚要否认,荣怀煦已经替她回答:“三妹妹有所不知,母亲给瀛禾妹妹物色了一位佳婿,瀛禾妹妹这是要去见他呢。”
原本想隐瞒此事的卫氏和章瀛禾的如意算盘在此刻落空,章瀛禾含怒带怨地看了一眼荣怀煦。
荣怀姝起了兴致:“哦?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公子,竟能得二小姐垂青。”
“公主见笑了,算不得什么显赫人家。”卫氏恭敬异常,“是都转运盐使司的副使,名唤王南佳者。”
“都转运盐使司副使?”荣怀姝喃喃自语,企图唤醒自己对此人的记忆,眼眸深处心思流转,“略有耳闻。”
荣怀煦笑道:“想必是此人英华外发才会使得三妹妹过耳不忘吧。”
“非也。”
卫氏和章瀛禾因这二字变得神情紧张:“公主可是听说什么了?”
荣怀煦一个眼神递过来,卫氏讪讪笑道:“是臣妇唐突了,请公主莫要怪罪。只是婚姻大事关乎女儿家的一生,马虎不得,臣妇是怕其中有何差错误了女儿终身。”
“夫人不必紧张,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就是本宫私下听他人聊起,说这位王大人有断袖之癖,十日里有五日是宿在南风馆里的。王家唯有这一棵独苗,其父其母对他千依百顺,他们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事在都城中传得实在难听,许多人家对他避之不及。王大人的父母唯恐坏名声累及儿子官途,无奈之下他们以死相逼,迫使王南佳娶个妻房放在府中用以堵住悠悠众口。”
章瀛禾手中绞着手帕,已是泪珠涟涟。
卫氏急扯白脸,连连拍桌:“可恶至极,天下竟有这等不知廉耻之人。亏我看他仪表堂堂,却不想这是个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腌臜货。幸得公主今日告知,否则臣妇等受人蒙蔽,岂不白白断送女儿的一生。”
牵三挂四的,卫氏又骂到了当时夸王南佳夸得天花乱坠的媒婆身上:“钝皮老脸的东西,算盘竟打到了我的身上,下次若敢登门看我不撕烂她这张颠倒黑白的嘴。”
章金科看看主座上的荣怀姝,又将目光牵到发怒的卫氏和伤心的章瀛禾身上,半信半疑:“母亲和妹妹眼下生气伤心或许为时尚早。早先父亲曾派人打听过王公子,那时他们无不是称赞其齿少心锐,如今仅凭一面之词就将王公子打入地狱可谓是偏听偏信。”
卫氏的气消了三分,章瀛禾的泪也噙在了眼角。
自打章金科进花厅,他便一言不发地置身事外,偶尔看向荣怀姝时眼中尽是轻蔑和鄙夷。此时他当面反驳荣怀姝的话,荣怀姝一点也不奇怪。
荣怀姝好声好气:“诸位对王大人的好印象根深蒂固,自然不会因为本宫的三言两语动摇。”
她往花厅外望了一眼:“今日休沐,卫夫人不怕麻烦的话,大可派府中小厮到南风馆去看一眼便可知晓本宫是否是危言耸听。”
章金科当即唤来小厮,正要吩咐他往南风馆去,岂料卫氏根本没有那个耐性。
“浪费这功夫做甚,无风不起浪,他若真是个好的又岂会有这样的传言?一个登不得台面的东西,何苦跑这一趟,难不成还要三个钱买条腌臭鱼,日后越看越不是吗?”
章金科并不这么以为:“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母亲总要派人前去查探,才好知晓旁人的话孰真孰假。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或许这些传言就是因为王公子年轻有为遭人妒忌呢?”
他起身朝荣怀姝拱手作揖:“并非是臣冒犯,只是公主到底是姑娘家,这些话恐怕是公主从妇人堆里听来的吧?妇人长居深宅鄙薄无聊,素日里便是靠这些八卦功夫打发时日,于是大多养成了贫嘴薄舌的毛病,臣以为这些话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