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剪碎的细碎光影里,荣怀姝款款而至,身后还跟着方才匆匆跑出去的澜喜。
荣怀姝的声音对于章家人而言实在算不上熟悉,尤其是挤在内室的卫氏和章瀛禾,二人只能通过章金科的面色来判断来者的身份。
先闻声后见人的章金科在看见院内走来的荣怀姝后目瞪口呆,如同被定在原处,许久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昭平公主,您怎么来了?”
荣怀煦下意识往章金科站着的方向看去,轻声呵斥:“夫君,不得无礼。”
章金科不情不愿地跪下行礼。
昭平公主?
卫氏和章瀛禾一听,讶异而慌乱的目光从荣怀煦的脸上掠过,相互搀着殷勤地迎了出去跪到章金科身旁:“公主殿下贵步临贱地,臣妇等有失远迎,万望公主谅解。”
荣怀姝从三人眼前经过,卫氏不等荣怀姝免礼,起身落了一步跟上去:“不知殿下驾临有何贵干?”
婆家人如此不识礼数,给荣怀煦闹了好大个没脸。
好在荣怀姝并不计较,先同荣怀煦问了安,荣怀姝才徐徐道:“贵干倒称不上,只是近来朝政繁忙,许久未得空见我这姐姐,今日打章府门前过特地前来探望。”
一言出,屋内几人皆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是因为荣怀煦回去告状所以来兴师问罪的。
卫氏闻言,笑逐颜开,顿生蓬荜生辉之感,忙向荣怀姝进言:“此处实在不宜招待殿下,还请殿下随臣妇前去花厅开怀一叙。”
“好啊。”荣怀姝欣然答应,拉住荣怀煦的手一壁往外走一壁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带了几样你喜欢的点心,你来尝尝。”
荣怀煦应了句什么,由于章瀛禾在旁边的嘀嘀咕咕,卫氏并未听清。
院外二人已经走远,卫氏的目光还黏在远去的人影上,脚步也跟了上去。
章瀛禾见母亲一心在两位公主身上,追上去拉住卫氏闹情绪:“娘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女儿说。”
卫氏心不在焉:“娘在听,你说。”
章瀛禾越想越气恼,气呼呼地望着两个消失的身影埋怨:“娘,我还要去见王公子的呀,您把公主留下来我还怎么出得去啊?”
“没出息。”卫氏没好气地骂道,“昭平公主是何等人物,那王公子又是什么东西,值得你放下这样好的机会去见他。”
章瀛禾愣愣地问:“什么好机会?”
“昭平公主乃人中龙凤,又能上朝参政议事,与她结交的朝堂新旧勋贵犹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才貌双全之人。你想,若是你能得公主青眼,请求公主为你择一佳婿,不得好过那劳什子王公子千倍百倍?”卫氏眼开眉展,绘声绘色,“而你兄长也能借此机会平步青云,若能得公主信赖,到时有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那些朝臣们哪顾得了什么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旧例。你们兄妹各得其所,那我们章家飞黄腾达可不就是指日可待。”
听着卫氏描绘的美好来日,章瀛禾频频点头:“娘真是高瞻远瞩。”
她又稍加犹豫:“可是我们从前对嫂嫂那样,万一她在昭平公主跟前乱嚼舌根,那我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卫氏拍拍她的手,极为老练:“你嫂嫂你还不知道吗,她那样逊顺的脾气,平日里大声说话都不会的人,是断不会在他人面前说三道四的。”
不过当她兴致勃勃回头看向倚在门框上的章金科时,却发现他并不这么想。
章金科须眉拧紧,满脸不屑。
章瀛禾问:“大哥,你不是一直想要入朝为官吗?”
章金科道:“我是想要做大官,但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
卫氏退回去章金科的面前:“傻孩子,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我自然懂。”章金科扭捏作态,十分不爽快,“可我堂堂男子汉,岂能借助女人的权势为自己谋出路,我舍不出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