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被荣怀煦堵得哑口无言,一时捏起帕子掩嘴不知作何回应。
章瀛禾按捺不住性子,急吼吼道:“嫂嫂,往日我从你妆奁中拿走那样多的东西你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今日是搭错了哪根筋这样斤斤计较起来。再说了,你嫁进我们章家,成了我们章家的媳妇,别说你的嫁妆,你的人都是我们章家的。我不过想要从自家的箱子中取点东西,碍着你什么了?”
“你快拿出来吧,别耽误了我的时辰。”
荣怀煦看看卫氏,又看看章瀛禾:“我说了,不借。”
“你!”章瀛禾气急败坏。
卫氏也不再是方才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孔:“金科哪处惹得你不满意,你这是又在闹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何苦在这紧要关头拿乔,难不成是想要我们母女跪下求你吗?你可别忘了,当初若不是你,我们金哥儿早就是背紫腰金了。为着这事,你难道不应该补偿我们章家吗?不过是一点嫁妆头面而已,何必这样小气。”
“快点拿出来吧,耽误了时辰王家还以为我们章家故意拖延时间呢。”
章瀛禾气得将她的珠帘上的珠子拽落一地:“娘亲同她废话做什么,让人进来搜吧。”
荣怀煦的目光追着地上滚落的珠子移动,卫氏见她冥顽不灵,朝门口的婆子们招呼:“好好找找这屋子,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澜喜焦急地看了一眼荣怀煦,跑出去企图拦住她们。
瘦弱的澜喜又岂是五大三粗的婆子们的对手,几番推搡下婆子们将她推倒在地。
一向宠辱不惊的荣怀煦忙起身去扶澜喜,婆子们趁虚而入,翻箱倒箧。
“全都给我住手!”
荣怀煦的一声喝令,在卫氏和婆子们的耳朵里不过是苍蝇嗡嗡叫。
章瀛禾看她气得呼吸急促,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噙着笑。
荣怀煦见她们动作未停,转身抱来花几上的合欢瓶摔在地上。陶瓷碎片四溅,飞了几块到卫氏和章瀛禾的脚边,划破了她们脚上的绣花鞋。
章瀛禾嚎叫道:“这可是新做的。”
府中人何曾见过荣怀煦这样阴冷的脸色,婆子们也停下动作,齐刷刷看向卫氏。
荣怀煦扫了一眼卫氏,冷声吩咐:“澜喜,拿着我的腰牌进宫去,就说章府刁奴欺主、犯上作乱,请求父皇下旨严惩。”
澜喜原本满面急色和愁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扬眉吐气:“奴婢遵命。”
卫氏和章瀛禾听着罪名,大惊失色,想伸手去拦下澜喜,没成想澜喜快她们一步走出门外。
婆子们更是恛惶无措,跪地讨饶:“公主恕罪,小的该死。”
荣怀煦看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心下不忍,硬着态度道:“念在你们受人指使,暂且扣你们半月月例银子以示惩戒。”
婆子们千恩万谢,顾不得卫氏何种脸色,滚也似的离开了屋内。
章瀛禾贼心不死:“嫂嫂真是好大的威风,接下来是不是要轮到我和娘亲了?”
荣怀煦道:“母亲是长辈,我虽为公主,亦是人媳,自然不敢对母亲做什么。都说长嫂如母,妹妹这般目无尊长,也有我这个做嫂嫂的一分责任在。”
章瀛禾躲到卫氏的身后:“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动了我,我就让哥哥闹到朝臣面前去,让他们参你一本。”
门外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走进来一看满地的狼藉章金科更为头疼:“你们这又是在闹什么?”
“你们能不能让我有一日安生?”
说的是你们,眼睛看的却是荣怀煦。
章瀛禾忙凑过去,将荣怀煦如何小气、如何惩治下人、如何顶撞母亲当着荣怀煦的添油加醋道来。
原本就对荣怀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章金科一听,不分青红皂白指责道:“自打那日从宫中回来,你对我是横眉冷对,对父亲母亲和妹妹漠不关心,怎么?进宫一趟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公主,便不将我们章家人放在眼里了?”
“你的嫁妆如此丰厚,送她几件玩玩又能怎么样?你好歹是宫里养出来的公主,怎的这般眼皮浅?你已嫁做人妇,还要为了这区区小事闹得家宅不宁,你扪心自问做好媳妇儿的本分了吗?”
“算了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快点将你的嫁妆抬出来让她挑挑,日后莫再为了这些微末小事打搅我读圣贤书。”
见荣怀煦待在原地,章金科觉得她在母亲和妹妹面前下了自己的面子,忍不住拔高声音道:“我同你说话呢,何故装聋作哑?”
院中幽幽飘来一个含笑的声音:“是谁装聋作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