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找个地方歇歇脚,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现在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套真正的衣服。需要证件的旅店肯定不行,通宵餐馆和黑网吧又太引人注目。狗东西还在他身边装死,可他们也不能大摇大摆跑去店里刷卡。
他们需要……等等,他们现在的状况,好像不需要太多饮食补给。
隐蔽又能获得外部信息的地方,还真有一个。
殷刃看向面前的旧城区,眼睛一亮。他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一头扎进旧城区的小巷。
钟成说的秘密基地附近,监控照旧勤勤恳恳地坏着。
殷刃轻车熟路地溜进地下室,嘭地关上房门。他背靠着厚实门板,慢慢滑到地上。
吱啦。
钟成说从内部拉开行李箱拉链,他咔咔活动关节,从行李箱中坐了起来。
地下室灯光明亮,钟成说眯着眼,默默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一切还是老样子,连自己存放日记的暗门,殷刃都恢复了原状。
他认真看了会儿瘫在门口、披着玄学红纱的殷刃,有点生涩的站起身来。
疲惫之中,殷刃努力观察自己的神秘恋人——钟成说走去角落的架子,取下两套一模一样的衬衫加休闲裤,还贴心地附了一次性内衣。
紧接着钟成说从冰箱里取出一罐苹果汁,用湿巾仔细擦过,双手捧给殷刃。做完这一切,他才抽出剩下的湿巾,努力清理皮肤上的污垢。
钟成说似乎对这套流程很熟悉,五分钟后,被擦拭的人就成了鬼王大人。
焕然一新的小钟同志伸出手,湿巾散发出好闻的薄荷香气,力道不轻不重。对方手指的温度浸透湿巾,感觉像是被什么舔舐。
那股本能的排斥感死灰复燃,不过比起上一回的大肆示警,此刻它显得有气无力。
“对你自己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对恐惧等感情的缺失,长于健全家庭却古怪孤僻的性格……知道钟成说并非凡人后,一切不自然的细节突然完全能够解释了。
毕竟反社会都会伪装得和蔼可亲,钟成说的“无法融入”,本质是更为异常的东西。
更为异常的钟成说把脏湿巾默默叠好,又换了张干净的,细细擦拭殷刃锁骨。
“之前我一直在调查神降,还没开始专门研究自己。”钟成说挨得进,呼吸洒过来一点点。“到现在我只确定一点——我不受玄学相关影响,原理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上的薄荷,温热与激凉混作一处,殷刃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不信者,诸神不佑,百邪不侵。”殷刃下意识喃喃道。
“我只是格外不信这些。”钟成说严肃地解释,“如果猫的族群里有‘每天不舔满三次爪子就会被狗咬’的诅咒,人也会很难感同身受——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更像与己无关。”
的确,很多情况下,“漠不关心”比“信或不信”还要遥远。
殷刃徐徐呷了口苹果汁。
甜度刚刚好,带有苹果特有的甜酸香气。
“就这样?”咕嘟咽下果汁,殷刃含混地反问道。
钟成说的动作停住了。
十几秒后,他抬起头:“不止……研究神降的过程中,其实我思考过玄学和科学的差异。”
殷刃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难得的小心翼翼,像是野兽一触即收的鼻尖。
钟成说在试着敞开自己。
殷刃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平稳了不少:“你说。”
“那是人类处理恐惧的两种方式。”
钟成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