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头颅,走出停尸间后,他选了个方向,谨慎地一路探寻。
最开始,他挑了保守的路线,总会绕回熟悉的停尸间前方。
于是钟成说改了策略,他开始按照排除法一条一条地记,一条一条地走。这个古怪“鬼打墙”的流程不长,理论上,他能够试出一条正确的路。
然而事与愿违。
三四个小时后,钟成说停在一处“走廊尽头”。
这条走廊被刀切般截断,断口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边缘没有任何护栏或封窗。钟成说站在这条绝路末端,艰难地转动脖子。
他看到了“无限”。
这片方正峭壁的四面八方,无数个走廊断口挤在一起,犹如规整的蜂巢。无论朝上看还是朝下看,一切无穷无尽。更糟糕的是,每个走廊断口的布局完全一致,连细节处的裂纹都一模一样,整个空间活像被建模师疯狂复制粘贴了成千上万份。
这不是术法,也不是什么建筑学上的奇迹。
……是比尸笼更加夸张,更加残酷的空间扭曲。
沉没会把据点建立在了一个充满扭曲的空间内,怪不得能在识安眼皮子底下活这么长时间。要是自己再这样呆板地尝试,恐怕试到退休都试不出来。
“加油,撑住。”
钟成说注视着邹部长屁滚尿流的背影,在阴影中面无表情地打气。
“我必须离开这里。”
……
“你说什么?”话筒里,符行川的语调拉高了半个八度。
“我说,我想要一具尸笼看看。”殷刃靠在阳台边,望着清晨稀薄的星辰。“我手边能跟‘彼岸’沾边的东西不多,它算一个。”
符行川:“不是,那东西——”
“不会白拿你们的。等这件事彻底了结,我的头发、血肉、眼睛……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取下来让你们研究。”殷刃摩挲着线衣上凸出的一个小线头,“别有压力,我还能再长。”
话筒彼方,符行川躺回枕头上。他狠狠抹了把脸:“不是这个问题,你把钟异的名号一挂,老祖宗可以送你一打尸笼。但要稳定控制尸笼,必须有符家子孙在场才行。”
“我确实很想帮忙,可现在所有人的精力全在追击狙击手,我没法帮忙盯着。”
毕竟最开始符无涯完善尸笼术,就是为了荫庇符家血脉。在那个邪物频出的年代,符无涯确实留足了后路。
殷刃没吭声。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突然对彼岸这么感兴趣?”符行川干脆坐起身,抻了抻脖子。
“钟成说曾调查过附近被影响最大的神降地点,并且一直没有停止对神降的调查。”殷刃说,“陶姨的资料,我请人调出来看过。”
符行川跟着回忆了两秒。
陶兰,曾任海谷市人民医院护士长。
多年前,海谷市人民医院曾出现过一个巨型间隙,陶兰因为间隙事件失去独女。她一个人疯狂调查,继而被识安招揽。后因协助解决了市人民医院的间隙问题,她获得了符家的资助,随符天异调入燕都分部。
单纯而悲哀的人生。
按照卢小河的话说,识安的科学岗只有两类——要么无比渴望钱财与力量,要么想要身边人故去的真相。陶兰正是后一种。
“嘶……照你这个说法,狙击手对彼岸还挺关心。”符行川很快回过味来。
“是的,不过我要说清楚,这都是我的个人猜测。”
一说到狙击手,殷刃声音里多了丝若有若无的阴寒。
“尸笼里打通空间的术法,我有点兴趣……要是能主动抛下诱饵,说不定能钓上点什么呢。”
“狙击手这种东西,不正适合诱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