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叛逆改变中进化的么。”
景淮点头,“嗯,你说的很对,不过有一点我不同意。”
明寐偏头,疑惑:“嗯?”
他伸出食指晃了晃,连自嘲都可以那么柔和,五官契合在笑意中淋漓:“以后不要用‘你们这些’,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哥。”
她轻哼一声,略有别扭偏开眼,看向商场的热闹景象。
天气恰好,日子也合适,此时此刻跟他在商场随心聊着逛着,总觉得此番场景特别不真实,也或许,是自己太久没过得这么舒服了。
超市入口在前面,踏出滚梯,明寐想着这些刚刚扬起唇角,下一刻抬眼随意望去的瞬间——曾经的熟人面孔落入眼底。
嗡——
视觉引起神经共鸣,犹如金属敲打在耳膜,震得五脏六腑都颤抖。
景淮的视线落点恰好和身边人一样,瞧见远处推着购物车和家人笑谈的人后,有些意外,开口:“你看超市门口那个阿姨,是不是以前小区里……”
身旁过于安静,让人莫名心慌,他偏头,原本松泛的神色倏尔愣住。
视线里,明寐脸色煞白,整个人连头发都仿佛是紧绷的,像只全副防备的,受惊的猫。
景淮颦眉,毫不犹豫地握住她手,感受到一片虚凉,嗓音更低了:“明寐,怎么了。”
“你看看我。”
有时候总想嘲笑生活的无趣,它把所有人扯进一个若有若无的规律旋涡里,好不容易快乐的时候,就抛给他们一个又一个难题,要人们苦痛,然后在平复情绪后,进入下个循环。
当明寐以为时间过去够久,那些东西随春夏秋冬褪色,碎成片,不会再对自己造成影响的时候。
事实就扇她一巴掌,宣告着:梦魇还没结束,你没资格晚安。
景淮的嗓音在耳畔环绕,就是进不去脑子,她瞳仁晃动,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紧握住对方的手。
用力,再用力。仿佛是借力身吊悬崖的最后一根树枝。
她抬头,眼底带刺的防备和软弱一并露出,几乎是恳求地说:“咱今天先不买了,行不行,我突然有点事忘了,回家吧,回家。”
明寐紧握在手的力度,宛如捏在他心脏上。
一定有什么刺激到了她,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深渊般的黑眸沉了又沉,景淮绷住情绪,没有回头,也没有再问任何一句,“好,回家。”
……
这天的夜晚,同床时,选择假装忘记避而不谈的,成了明寐。
超市前的异样他一定察觉到了,回家以后她没有选择主动解释,氛围陷入诡异的别扭中,于是就彼此沉默直到休息。
明寐多次设想过如果景淮真的追问,自己该怎么回答,想过许多选项,要么胡编乱造,要么逃避不谈。
没想到,最后他却只字不提。
两人背对背躺着,喷雾机吐着徐徐薄凉的汽,窗外月光冷白。
明寐面对月光侧躺,总觉得自己背后毛毛的,有股强势情绪在逼近。
就在她阖眼,再次劝自己快些入睡的时候,熟悉而悦耳的,因夜晚而沙哑的嗓音响起。
“你睡了吗?”
明寐立刻睁眼,没有动弹,过了很久,背对着景淮缓缓回应:“……睡了。”
对方轻笑一声,有些暧昧,蛊得她耳根痒痒。
“堂而皇之地骗我啊?”
一开始同床,两个人还会分别盖两床被子,后来因为两床被子堆积太挤,加上她睡相不好总是睡着睡着跑到他被窝里,后面就成了一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