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睁眼说瞎话:“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走了一个时辰了?这让他上哪里去寻。
栾昇皱了眉头,猛地拉过一个学徒的衣领道:“你最好和我说实话,我找曾大夫有要事,要是耽误了,你这条命可赔不起!”
学徒是个良家子弟,从不曾见过这种阵势,当场白了脸,吓哭了,不过还是不愿松口:“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曾大夫有何事?”
倒还是个硬骨头。
栾昇轻嗤了一声,放开他的衣领,正色道:“我夫人来找她看过病,如今有些问题,我需得找她给我解答解答。”
解答就解答,脸色那么黑干什么,跟上门讨债的一样。
学徒腹诽,不过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你夫人是谁?看得什么病?”
栾昇脱口而出:“我夫人名叫孟岚,看得,应当是害喜之症。”
学徒一听,对他已经放下戒心来:“是孟小姐啊,她长得美,又没有夫君陪伴,独自与侍女来的,我记得她。”
栾昇闻言,急忙问道:“我夫人她,看得真是害喜之症吗?”
学徒诚实地摇摇头:“这倒不知,曾大夫给她诊治时我们并不在旁,只是见过。”
看来还是得去问曾渺毓。栾昇暗自握紧双拳,又出声问道:“那您可知道曾大夫家在何处?”
曾渺毓刚刚到府中,正要去用膳,便听得有人拼了命的在门前喊她的名字。
她最近也没有治坏过哪个病人啊,何人能有事寻她呢?真是奇了怪了。
怀揣着警惕之心,曾渺毓叫来家中小厮,手中又握住一把切药材的刀,才缓缓地打开了府门。
栾昇站在门前,见她出现,皮笑肉不笑,声音里隐约能听出愤怒:“曾大夫,你可真是和我唱了一出大戏啊。”
曾渺毓手中的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面前一脸厉色缓步靠近的栾昇,心中只剩下了,完了,被发现了,她好不容易搞来的肉苁蓉啊,这下全没了。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家里还有老人呢,您这样实在是不太好。”曾渺毓嘿嘿假笑着,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
“我同你好好说话,可你不是在骗我吗?”栾昇脚下不停,逐渐逼近,面色森冷:“我夫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你若是再骗我,我就让你曾家鸡犬不宁!”
“啊这个,你去问问你夫人嘛,我是大夫,肯定是要替病人着想的。”曾渺毓打着哈哈:“她不愿告诉你她得了什么病,我也不好说啊。”
“是吗?”栾昇挑了挑眉毛,眯起眼睛:“你真的想让我去问我夫人吗?我只有在你这里问不到答案的时候才会去问她。”
他阴着脸,又补了一句:“我只在死人身上没问出过答案。”
亲娘嘞,夭寿喽,这人之前在孟小姐面前明明挺温柔体贴的,如今怎么一副阎王样,她真的快要顶不住了啊。
不过曾渺毓还是想再挣扎一下:“我都带我爷爷去给孟小姐治病了,您到底是为什么不信啊!孟小姐她真的没得治了啊!你你你!放手啊!”
栾昇直接揪着她的衣襟把她举了起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旁边的小厮看傻了眼,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喊人也不动作。
曾渺毓见势不好,默念了一遍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弃抵抗:“您把我放下来,我说。”
栾昇的脸冷得像冰:“你最好实话实说。”
好不容易脚挨着了地面,曾渺毓也不敢再糊弄栾昇,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
栾昇越听面容越冷,到了最后,脸色简直像数九寒天里的冰雪,愣是要在这夏日里把人冻出病来。
“我都说完了,我真的都说完了,绝对没和您漏一个字儿。”曾渺毓小心观察着栾昇的脸色,悄悄把自己手腕上立起来的细小汗毛压下去。
栾昇看得出来,曾渺毓确实说了实话,也不想再与她纠缠,转身欲走。
行了几步,他忽然又折返回来,问她:“你给她那敷在脸上的粉,可对身体有什么危害?”
“怎么可能!”曾渺毓断然否认,她怎么可能败坏曾家好几代人累积下来的名声:“孟小姐那么大方,我自然给她的是上好的东西。别说对身体有危害了,那粉吃下去说不定还能促进排毒呢。”
栾昇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问道:“她的身子呢?到底如何?孩儿有多大了?可还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