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一一应了,随着谢潇南一起离开。
温梨笙坐了一会儿,下人上来收盘子,她看见所有盘子几乎都干干净净,没剩下什么东西。
她站在膳房门边跟老厨子聊了一会儿,得知是谢潇南让人将他带来这里做饭。
老厨子说:“原本那些大人让我单独炖排骨汤,我原以为是给那位谢家大人吃的,没想到竟是给小姐你吃的,见你在这里生活得好,老奴也就放心了。”
温梨笙叹一口气,问道:“我爹呢?我好几日没看见他了,他怎么样?”
“老爷?”老厨子的眼睛一转,说道:“老爷好着呢,小姐无需担心,老爷说这些大人就在沂关郡住个几日,等时间一到就走了。”
没注意道厨子的神情,温梨笙在得知府中的人传递来的消息是,大大地松一口气,心想着就算她被关在这里也无妨,只要她爹还没事就行。
又听闻别人说她爹扔下她自己跑路了,温梨笙也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的。
如今只安心等着谢潇南他们从沂关郡撤离就好,毕竟是要造反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北境。
与老厨子聊了几句之后,她心情放松很多,离开膳房前往自己房间时就在路中看到谢潇南和游宗,两人披着厚厚的氅衣,衣着整齐,似乎正打算往外走。
游宗就道:“正找你呢温姑娘,我们要出门了。”
温梨笙立即将脚步调转了个方向,跟上他们的脚步,情绪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甚至把鱼桂都给忘掉了,跟着两人出了孙宅。
这是她自那次穿了嫁衣走进来之后,第一次走出孙宅大门,连门外的空气都觉得无比清新好闻,深深地吸了一口。
门口备着马车,站着的守卫皆低着头,这外头连一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宅子旁边仅有的几个商铺,大白天里门上挂着锁,冷冷清清。
温梨笙跟着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地往行,行过这条长街之后,外边就传来了热闹的声音,她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冷风从脸颊上拂过,就见街上来往的行人如往常一样多,街上仍有叫卖的贩摊,道路两边的商铺开着门,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尽管谢潇南当初带兵进城掀起不小的风浪,也引起了一阵惶恐,但风浪过去,人们还是照常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哪怕整个大梁都乱成一锅粥,他们的生活还是在继续。
温梨笙露出小半张脸,路过的行人在给马车让路的时候,难免会有人看见她,有些人认出来了,就开始低低的议论起来。
这是她嫁进孙家之后第一次出门。
说嫁进孙家倒也不准确,毕竟城中人尽皆知孙家在大喜之日的当天就遭受了灭顶之灾,死的死,发卖的发卖,连孙家的牌匾都被摘掉了。
只有这个尚未过门的小娘子进了孙宅之后再没出来,很多人都猜测或许她早就死在谢潇南的手中了,温府那边也没有一点动静,仿佛雾里看花,谁也不知道真是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今她乍然出现在这马车上,犹如石头扔进水中,一下激起千层浪。
温梨笙并不知道这些,她这会儿正高兴着。
虽然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郡城,但是好几日别在屋中,如今出来走走转转,仍让她觉得新奇不已。
游宗就在一旁道:“温姑娘,还是将帘子放下来吧,灌风呢。”温梨笙听声转头,就见谢潇南裹着墨色的狐裘大氅靠在车壁上,微微闭着眼睛,懒散假寐。游宗则揣着手缩着脖子,像是很冷。
她依言放下了车帘,想起谢潇南前两日在大半夜的时候往自己身上泼水,能干出这种事的能是怕冷的人吗?
马车里极安静,正往前走着时,就听谢潇南突然开口:“周秉文那边有传来消息吗?”
“暂时没有。”游宗说道:“上回千旗谷一战,周秉文虽大获全胜,但也损失不少战力,这段时间都在休养将士,约莫年后才能继续往前推进了。”
谢潇南低低嗯了一声:“如今是关键阶段,跟他说脚步慢些不要紧,注意安危,按照现在这个情势,打进奚京是迟早的事。”
游宗点头应是。
温梨笙听得满脸震惊。
这是她能听的内容吗?
这两个反贼怎么就当着她的面密谋起来了?
温梨笙心说虽然她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但她也有一个爱国之心,于是开口道:“世子也别高兴的太早,大梁百年根基牢固,兵力雄厚,岂是那么容易被推翻的?”
谢潇南听闻侧目:“怎么,你活够了?”
游宗也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温梨笙吓得脖子一缩,方才那一丁点的气势也散得无影无踪,说道:“我是给世子提个醒呢,没有其他意思。”
“你真聪明,你说的这些,我与大梁皇室交手这几年时间从来没有想过,不如你也来当我的军师?”谢潇南声线泛着股慵懒的劲儿,说的话又是嘲讽又是阴阳怪气:“等我们离开沂关郡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吧,为我们这些脑子愚笨的人出谋划策。”
温梨笙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是胡说八道而已,哪有这个能耐去当军师啊,我爱沂关郡,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
谢潇南见她这模样,就勾了下嘴角:“知道是胡说八道还说那么多?”
温梨笙就道:“人长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你不说我不说,我们不交流如何拉进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