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宗很快被叫到面前来,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结果一看谢潇南黑着一张脸,也讪讪地敛了笑容。
“世子,您找我啊?”他装傻,明知故问。
谢潇南面色沉着,指了指房间:“是谁把她锁在我房中的?”
游宗往他身后的门看了一眼,上头的锁已经取下来了,但门还是关着的,就说道:“是我的主意,我是怕温姑娘趁着人不注意,又从那个狗洞里溜走了。”
“所以你就把她锁在我的寝屋?”
“咱们这些屋子里,只有世子的房中有暖炉,温姑娘身子娇贵,若是冻着了也不大好,是吧?”
“你倒是想得周到。”谢潇南嘲讽地勾了下嘴角:“你知道她把我的寝屋乱成什么样了吗?”
“呃……”游宗怔然片刻,而后道:“不是世子要把她留下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是你留下的,那不管造成什么后果,你都得受着。
谢潇南又何曾听不出这层意思,当即眉眼一沉,脸色更臭了。
游宗预感不妙,赶忙找补:“我是说,毕竟她也是个身娇体弱的千金小姐,也该多照顾一下是不是?”
谢潇南冷笑一下。
身娇体弱的温梨笙正卷着谢潇南的被褥熟睡,丝毫不知外头的游宗正遭大罪。
院中的士兵照常训练,一个个屏气凝神,低眉垂眼,动作步法比任何一日都认真,个个表情严肃,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闷头练了许久,累了也不敢说。
谢潇南身披墨色大氅站,抱臂站在树下,精雕细琢的俊脸布满寒霜,如画般的眉眼淡漠入水,什么表情都没有,仅仅是站着就散发着一股子寒气,让人感觉的出他心情不佳。
游宗身着单衣,头发绾起,倒立在树下,双脚跟撑在树干上,长臂绷直,一张脸因血液倒流变得通红无比。
士兵们练了一会儿,游宗就支撑不住了,额上青筋爆出,如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发出声音:“世子……世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谢潇南听见声音,片刻后慢悠悠地转身看向他:“如何错了?”
“我不应该,把温姑娘安排在你房间中……”游宗费力地说道:“也不该跟世子顶撞,说只有你的房间有暖炉所以才安排她进去的,更不该给她送糕点让她吃饱了睡在世子的床上,总之都是我的错。”
谢潇南这才算满意,转头对士兵们喊一声停下,说道:“今日就训练到此。”
游宗也从树干上翻下来,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长长地舒一口气,赶忙道:“我这就去带人将温姑娘喊起来,把世子房间收拾干净。”
说着他就招呼着人往谢潇南的寝房走。
“不用。”谢潇南出声将他喊住,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道:“你去将你的寝屋收拾出来,给她住。”
游宗露出惊诧不已的神色:“那我睡哪?”
谢潇南抬步往前,与他擦肩而过,语气随意道:“书房,膳房,或是院东的马厩,你想睡哪睡哪。”
游宗还想反驳,却想起了方才就因为反驳了两句结果倒立好半晌,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选择闭上了嘴,带着人去收拾自己屋子。
谢潇南走到寝屋前,伸手推开了门,房中依旧是安静的,谢潇南向来耳朵灵,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听到温梨笙平稳的呼吸声,这会儿似乎还睡得正熟。
但是这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被谁给踢坏了似的,一推就吱呀作响,声音惊动了温梨笙,她的呼吸声一下变得轻浅,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
温梨笙醒了之后就看到了暗色的床帐,意识回神,回想起自己昨夜是在谢潇南的寝房中闹了好久,然后没有人搭理她,她就扶着吃撑的肚子睡着了。
她赶忙抱着厚厚的被子坐起身,抬眼就看见谢潇南站在门处,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眼,就见他走到屋子里来,解开身上的大氅随手搭在椅子上,不咸不淡道:“你倒是把这当自己屋了。”
温梨笙吓了一跳,急忙将身上的被子拨开,却没注意自己给被子一屁股坐住了,扯了好久才将被子扯开,下了床榻,一双鞋子就大剌剌的踩在雪白的裘毯上。
谢潇南低眸看了一眼,这雪白裘毯他平日里都是洗漱完之后赤脚踩上去的,就这么一晚上的功夫,就被温梨笙踩出了好些个脚印。
“世子,你到底能不能放我走啊?”温梨笙实在是没招了,只得跟谢潇南摊牌:“我跟你也无冤无仇的,你要是占领沂关郡,直接去跟我爹说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敢跟你打。”
沂关郡养得有些护卫兵是不错,但是若要与谢潇南的将士们对打,那还是万万不够格的,且她爹看不得伏尸满城,血流百里的惨状,就算是为了沂关郡的所有百姓,也不会与谢潇南对着干的。
谢潇南虽说已经是大梁人尽皆知的大反贼,但从来没有听说他屠城的习惯,对待主动投降的城池也十分和善,简单来说,只要认降,就不会吃苦头。
温梨笙见他不为所动,又加了把劲儿的劝道:“若是世子不放心,我可以配合你演一出戏,你假装用我的性命做威胁,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他指定当场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