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她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刀,猛地朝温梨笙扑过来,满心只想将刀刃刺进她的脖子里,然而刚往前跑了两步,就被鱼桂踹中肚子,一脚踢翻在地。
上官娴素来娇生惯养,平日里磕着碰着都是大事,哪受过这种重击,当下只觉得肚子被千斤重的秤砣猛地砸了一下,痛得惨叫出声,翻到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温梨笙走过去,一脚踩住摔落的短刀,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了笑,“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有的人就算爬得再高,也是下等人。”
上官娴疼痛万分,想不明白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狰狞的脸上露出惊疑,“……什么?”
温梨笙道:“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前世上官娴站在宫殿外的台阶上,喊住了她,对她说了这句话。
当时的温梨笙颇为恼怒,转头就向谢潇南告状了,然后上官娴就被赶出了皇宫,丢尽面子一连数日不肯出门。
但温梨笙却始终耿耿于怀。
因为上官娴的这句话,说的不仅仅是她。
还有那个寒门出生,凭借着自身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孤儿站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台,变成人人遇见都要躬身行礼的丞相,温浦长。
温梨笙对这句话怀恨在心,时至今日,仍旧能够完整地重复上官娴当年的话。
温梨笙道:“上官小姐,你若有那个好命活下来,就好好去体会一下贱民在边境的生活吧,一定比你现在生活要有趣得多。”
说完她就起身,一脚将那柄短刀踢飞出去,轻蔑地看一眼这个娇嫩的大小姐,转身离开。
幼时总是听身边的人提起上官家的姑娘如何如何,是多少男儿求而不得的念想,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温梨笙心想,我现在用成语用得越来越顺畅了呢。
前方的宴席仍旧热热闹闹,上官娴被鱼桂踢了一脚之后在地上爬了半天,最后还是鱼桂去喊来侍卫将她架走。
晚间宴席散去之后,谢潇南拿着一碗长寿面来找温梨笙,与她分食了碗中的那个鸡蛋,捏着她的脸夸赞了好几句。
没人能想到温梨笙这样胡闹一通,竟然弄巧成拙,将上官家最大的秘密给炸了出来。
此事一出,牵动多方势力,谢岑和谢庚暗中做推手,朝臣的压力瞬间施给皇帝,上官家不可能保得住。
这对谢家来说无异于是一个顶好的事,此事不仅仅是上官家,只要一查就能查出其他被牵连之族,皆为皇帝的爪牙,但凡皇帝犹豫片刻,被拔掉的可能就不止是上官之族,所以这件事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定罪。
谢潇南抱着她亲昵了一会儿,告诉她往后的几日可能会特别忙。
温梨笙心里也清楚,笑嘻嘻地与他说了会儿话,才让他回到自己的庭院。
千玉门被炸,楼下翻出了地下屋的消息一下子传遍整个奚京,眼下虽然上官家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众人都看得出上官家气数已尽,好日子已经走到头了。
一时墙倒众人推,连着几日大臣们上奏挑出上官家这些年来做的一些脏事,皇上为此事急得焦头烂额。
那些从各地运来的黑粉菌已经全数被衙门缴获,根据各地报上来的消息,很轻易就与活人棺联系到一处去。
两日之后,皇帝就下令将上官家主革去官职押牢候审,所有上官家的人通通入狱,只等着定罪的圣旨下来。
谢家自然不可能让上官家被定罪那么快,于是第二天清晨,一颗挂在皇宫大门上的人头打破了晨起的宁静,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那是从四品武将,董廉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