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咒骂支离破碎,很难听懂。
但是在这座位于地底的巨大巢穴里,几乎所有的虫族都感知到了舍里那急剧蔓延的黑暗情绪。
上至正在替舍里运行虫族帝国各项措施的高等级虫族官员,下到已经被剥离了身体只剩下大脑充当计算攻击的脑虫,几乎每一只虫族都在因为空气中的恐怖气息而瑟瑟发抖。
而此时距离舍里最近的那名下属虫族更是心惊胆战,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的外甲已经破裂,缝隙中渗出了鲜血滴滴答答染白了他的身体。
巨大的疼痛以及恐慌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作为必须要与舍里朝夕相处的下属,他经受过了非常完备的训练。是的,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舍里的喜怒无常。开始,在所有的记载中,从来没有哪一次,舍里会像是现在这样彻底失控。
那几乎都已经不能说是狂怒,更像是受到了不可弥补的巨大精神刺激。
看看王虫舍里的身体吧,为了能够让自己再见到母亲时有着完美的状况,舍里最厌恶的便是在外虫面前展露出自己畸形可怖的一面。
但现在……
“好生气。”
“太让人……生气……”
舍里神经质地不断呢喃着。
其实在今天之前,也不是没有虫族想要冒充回归的原初之母。
那一位至高的存在在虫族中代表的意义实在是太过于重大了,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可以蒙混过关假冒虫母,假冒者以及其背后势力都得到难以想象的丰厚利益。
在强烈的贪婪驱动下,哪怕只有渺茫的成功几率,还是不乏野心勃勃的虫族尝试用各种手段来冒充回归的原初之母。
十万年之间,舍里已经见到过无数次的假冒事件。
用蜜虫假装原初之母。
或者干脆给那些无知无觉的痴愚拟虫母装上人工智能系统。
……
精妙的,或者步精妙的计划,舍里早已熟视无睹。
他确实会为那群胆大妄为的虫族行为而感到愤怒,但绝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彻底发狂。
“太可恨了……”
“这种……这种该死的赝品……”
明明口中正在不断诅咒,舍里的无数双眼睛却始终无法从全息投影上移开。
他注视着那名被数名雄虫环绕的纤弱青年。
那只赝品。
纤弱的,漂亮的虫族青年,就那样大喇喇地站在只有“母亲”才有资格踏足的祭坛之上。
甚至,那只蜜虫甚至还抿着嘴唇,默许了另外一只雄虫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
在看到那一幕时,舍里不仅看到了梅迪瑟斯·血翅的肆无忌惮,更看到了那名赝品蜜虫脸上密布的红晕,以及因为忍耐而泛起潮意的眼眶。
就算是最顶级的蜜虫也不会有如此恶心下流的……诱惑力。
明明也如此低贱的方式玷污了尊贵的“母亲”,可是舍里却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灵深处那莫名的悸动。
太像了。
无论舍里有多么不愿意承认,可神母教团找来的那只赝品,确实是十万年间所有的仿冒者中最像原初之母的那一只,甚至可以说。他比舍里记忆里那位温柔却残忍的“虫母”更加让他心潮澎湃,无法自拔。
不。
他无法容忍这种事情。
“我有罪。”
“我犯下了无法被宽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