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在小榻前落座,这些时日都已经习惯了,温印替他擦头。温印知晓他在想事情,两人也头一次擦头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
等到差不多擦干,李裕才回过神来,“你让人换水吧。”
温印颔首。
李裕睡不着,在案几前翻着佛经静心,安润和清维换了浴桶里的水,温印简单沐浴而后更衣出来。
李裕见她没穿睡袍,而是换了一身衣裳,应当是要出门。
果真,温印上前,“你早些睡,明日还要早起,我去看看外祖母。”
李裕看她,“我等你。”
“不用了。”温印指尖轻轻揉开他不知不觉皱紧的眉头,轻声道,“我多陪外祖母一会儿,别等我了。”
李裕这才应好。
目送温印的背影离开屋中,李裕心中好似忽然觉得空唠唠的。
……
另一处禅房内,区老夫人看向温印,“你怎么来了,都入夜了,让李裕自己一人?”
温印一面上前搀扶她,一面笑道,“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照顾自己。还有安润在,不用担心。我想同外祖母一处了,晚些再回去就是……”
马上是宇博的忌日,眼下又在明珠寺里,她怕外祖母心中愁思,所以特意在入睡前来陪陪外祖母。
温印扶外祖母躺下。
“我陪外祖母说说话。”温印轻声,区老夫人应好。
从京中到明珠寺要一整日路上,再加上登山,斋饭,也都累了。
“周妈,我陪着外祖母就好,你先歇歇。”温印嘱咐声,周妈应好。
周妈出了屋中,从屋外将门阖上。
周妈知晓老夫人是愿意同东家在一处的。
但平日里东家同表姑爷在一处,表姑爷眼下的境地不顺,也习惯了同东家一处,也难得有时间东家陪着老夫人在入睡前说说话。
马上就是公子的忌日了,老夫人没惦记是假的。
东家在身边就好。
等周妈的脚步声渐远,区老夫人才轻声问起,“阿茵,你告诉外祖母,你们在明珠寺是不是有事?”
温印微楞,外祖母一惯精明干练,外祖母能这么问,就是看出端倪了。
温印温声,“瞒不过外祖母。”
区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轻声叹道,“我也是猜得,你这么谨慎小心一个人,不会轻易让李裕跟来明珠寺这样的地方,外祖母知晓,你们怕是有旁的打算。”
温印笑了笑,外祖母了解她。
外祖母继续道,“旁人不知晓你是娄长空,外祖母知晓,娄长空行事谨慎,不会轻易做亏本的买卖。”
温印笑开,也知晓外祖母心中担心。
温印伸手握住她的手,如实道,“外祖母,有些事对李裕很重要,他务必要亲自来一趟,所以,正好借着外祖母这处掩人耳目。原本,今晚我也是要来同外祖母说起此事的……”
区老夫人摇头,“阿茵,这些事你不用告诉我,我说过了,娄家的事你做主就好,娄家外祖母已经交给你了,外祖母希望的,是你能自己做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也做自己想做的人,你心中有数,外祖母就安心了。”
温印颔首,“阿茵记住了。”
区老夫人又跟着叹了叹,“但阿茵,来明珠寺的这一路,我总有些心神不宁,总担心有什么事情,总归,你和李裕多小心,明日抽空,去佛祖跟前多上两炷香,佛祖会保佑你们的。”
“好。”温印再次应声。
区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又仔细打量了她。
温印笑道,“怎么了,外祖母?”
区老夫人笑道,“像,真像……同你母亲越发像了……”
温印知晓外祖母是想念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