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六扇屏风,将案几和案几后的床榻隔开,屏风前的案几说话,看书;屏风后的床榻休息用。
禅房内也没有耳房,用另一处四扇的屏风隔开了浴桶,可以沐浴更衣。
禅房很简单,也很古朴淡雅,同香炉中的檀木香相形益彰。
屋中没有旁人,温印刚想开口说起,李裕伸手至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温印会意噤声。
李裕牵了她绕到屏风后,在浴桶前开始宽衣。
温印愣住。
李裕轻声道,“别走,陪我一道洗。”
李裕说完,目光环顾四周一遍。
温印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李裕继续宽衣。
其实早前李裕昏迷的时候,温印也帮他擦拭过,但那时候他昏迷着,没那么尴尬,眼下,还是头一次,他在她面前入水。
温印一直背对着他,等他入了浴桶,温印才转身看他,心中也念叨着,佛门清净之地,别胡思乱想。
李裕伸手扶水在双肩处,就有水声在浴桶中响起,借着水声,李裕轻声道,“这种佛堂后的禅院,大都隔墙有耳,最容易探听。”
果真,他一面浇水,水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也就在近处的她能听见。
温印外出经商的时间不少,也明白李裕的意思,但她外出大多是在客栈,也习惯了警醒。可这处是佛堂,在京中时,祖母礼佛也不会在寺中留宿。
这些,李裕身在皇室,比旁人都更清楚其中猫腻。
“继续舀水。”李裕提醒。
温印照做。
他的说话声很小,再加上水冲在身上的声音,她听都费劲,更勿说旁人,“刚才我们在禅院里见到的人就是洛铭跃,起初我也是觉得他眼熟,但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听到他说话,我才想起我见过他,就在洛老大人家中。他在京中的时间不长,所以我的印象不深,但我确定我见过他,方才那个就是,我不会看错。”
温印也记得听早前的小沙尼口中唤的是洛施主,还听洛铭跃自己说,他住顶头的那间禅房,而且还说了明日晨间要去借阅经文。
温印说完,李裕颔首,“他也认出我了,那句话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告诉我他住何处,也约我明日去藏书阁碰面,刚才照面很短,他一句话没同我说,都交待清楚了,洛铭跃这个人很聪明……”
李裕一面说着,温印一面舀水给他冲背,“那我明日陪外祖母去听晨间诵经,你去藏书阁与洛铭跃会面?”
李裕迟疑片刻,继而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事前就定好了明日晨间要同外祖母一道去听诵经,禁军都知晓,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临时改去藏书阁,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猜忌,犯不上。”
李裕想了想,沉声道,“阿茵,明日我们还是照常同外祖母一道去听晨间诵经,诵经后,我会说这段经文洗涤心境,对这段经文感兴趣,然后借故问起是哪段经文,诵经的经文,藏书阁里一定有,供香客查阅,我届时再让人指引去藏书阁便没人会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温印会意。
李裕继续道,“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防止洛铭跃被提前清除出去,我一时兴起去,没有赶人的理由,也没有赶人的时间。”
温印看着他,又是东宫的心思,也思虑周全……
“阿茵,你明日同我一道去,我去见洛铭跃的时候,你帮我看着些,如果有事,就知会一声,宋时遇这处我能应付,不会有事。”李裕又说起。
“好。”温印应声。
温印知晓李裕虽然没提,但心中激动,也忐忑。
温印凑近,“会顺利的。”
他看她。
温印伸手替他绾了绾耳发,莫名觉得,不过才大了一岁,小奶狗怎么好像比早前成熟了好多。
依然清朗俊逸,但隐隐有些相貌堂堂的迹象了……
李裕看她,刚想探究她方才的目光,温印业已转身,取了浴巾给他。
他接过,温印绕到屏风后。
李裕这才起身,水声滴落在浴桶里,他裹在身上,出了浴桶,裸露的后背渐渐有了介于少年与男子之间的精壮和结实。
李裕擦干身上,然后披了宽松的外袍绕到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