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津岸皱眉,嗓音霎时冷厉:“你骗我?”
叶采薇心道一声不好,方才看着容津岸那双沉黑的眼眸,一时间竟将思绪带回了前世。
走得匆忙的丈夫,莫名收到的休书,以及那段漂泊流离的生活,皆让她有诸多疑问诸多怨念想要发泄给他。
没由来的,她就这么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眼看容津岸脸色骤变,叶采薇连连摆手道:“我只是说笑罢了。”
容津岸语气已然不悦:“叶姑娘,这并不好笑。”
任谁也不喜被这般玩弄,那双清澈的杏眼可太会骗人了,他方才当真信了她的邪。
叶采薇急促解释道:“起初你我素不相识,我虽救你,却不知你究竟是何人,我自不能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叶采薇适时地垂下眼帘,放置腿上的双手无措地缓缓搅动手指,那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容津岸神情微顿,刚被戏弄过的警惕性让他不想又信了叶采薇的示弱。
但思及昨日那个哭得满脸泪痕浑身狼狈的无助身影,到嘴边的话又再次压了下去,只在心底轻嗤,既是素不相识又谈何喜欢。
叶采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容津岸的表情,知晓这男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惹恼了他,于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放缓声调,仍在温声解释着:“但现在我的顾虑都消除了,原来你是位将军,不仅不是坏人,还救了我,多亏有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
容津岸一眼撞进叶采薇的瞳眸中,霎时心神一震,只觉她下一句便要道出“以身相许”这等话语,忙出声打断她:“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叶采薇一愣,而后笑了。
眨眨眼,有些俏皮:“容将军,你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
容津岸眯着眼看她:“你既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如此直白问男子这样的话?”
叶采薇歪了歪头:“容将军,以前怎未发现,你好古板呀。”
她以前是当真未有这样的感觉,容津岸成熟稳重,虽是少言寡语,但在男女之事上可从没叫她占到过半点便宜。
或许是容津岸本就年长于她,或许是她见识短浅,那些床榻上的花样,那些令人羞恼的话语,她在出嫁前根本无从得知。
容津岸这会拐弯抹角说她不知羞,殊不知她的不知羞不正是他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此话一出,容津岸眸底有一瞬疑惑,似是不知短短几日相识,何来以前一说。
可很快,他面色微僵,耳根有红热不自觉蔓上。
再难与叶采薇直勾勾的眼神对视,索性侧过头去看向马车窗外,不打算再与她继续交谈下去。
叶采薇饶有趣味地多看了几眼容津岸此时的模样,而后才逐渐又正色起来,问道:“昨日那些人会如何处理他们?”
叶采薇一惊,李耀的下场比前世她哭天喊地报官,又辗转知府告知实情逐步盘查后,要凄惨得多。
而容津岸仅用了短短一日时间。
接连两辈子得此遭遇的痛苦在此刻彻底解了恨。
叶采薇目光灼灼地看着容津岸,情难抑制,无意识地低喃出声:“容津岸,你好厉害啊。”
密闭的空间内,叶采薇的低喃声却是清晰地传入耳中。
容津岸赫然转头,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在真切对上叶采薇明显崇拜的目光后,耳尖的热烫不受控制地攀升到了顶端。
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却惯会蛊人心魄。
容津岸方才那点被她欺骗戏弄的气恼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叶采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将心里话说出了口,只是想着李耀终于绳之以法心下安心了不少。
顿了片刻,她才缓声问道:“那……你可知村子里其余人可有遭到李耀的报复吗?”
容津岸容言只看着她,一时间并未答话。
叶采薇有些着急,连忙描述道:“就是那日你在庄子里见过的那位马夫大哥,你可还记得?是他将我从李耀的屋子里放出来的,只是我逃跑没多久就被李耀发现并追了上来,如果李耀知晓是他将我放走,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容津岸目光意味不明地审视着叶采薇,似是想看透她心中所想。
但除了她眸底的几分焦急以外再看不出别的东西。
片刻后,他才沉声告知:“我派人前去村子里查探时,他已被殴打至昏迷,浑身上下伤处不少,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得在床榻上躺个十天半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