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等那只小蚂蚁从他手上爬过后才站起来,说。
他戴着一顶深色的鸭舌帽,把银发的上端压住,虽然对隐藏身份来说没什么用处,但也聊胜于无。
帽子是下午要出门的时候降谷零看到他们两个就这么要走,直接从自己脑袋上摘下来扣在他头上的;当时很忙的降谷先生颇为幽怨地看着诸伏景光,诸伏景光眨眨眼,黑泽阵看到这两个人的互动才知道,诸伏景光不是没工作,是干脆推给降谷零了。
世界名画:BOSS大人在加班。jpg
他们继续顺着铁轨往前走。
诸伏景光一边走,一边拿着二十年前的老地图确认他们现在的位置:“这附近以前有加油站和便利店,再远处还有工厂,不过都已经废弃了啊。”
“也就是最近二十年的事。”
“黑泽后来回来过吗?”
“没有,琴酒不应该有这部分记忆。”
黑泽阵往铁轨的尽头看去,老旧的列车就停在林荫遮蔽的隧道外。
它的外表已经破旧不堪,二十年来无人洗刷,灰尘将原本的名字覆盖,用树叶拂去厚重的尘灰,也只能看到模糊不堪的“……川号”的名字。暗淡的天空下,它与周围的风景就像一张陈旧的油画,被抛弃在历史的尘埃里。
在黑泽阵的记忆里,它叫做“秋川号”,虽然有点老了,但不至于这么破旧。二十年间他从未回到过这里,也没有调查过相关的事件,因为他能避开监视独自行动的机会少之又少。
不过他确实浏览过相关的新闻——赤井务武给他的资料里也包括这部分:这座列车后来被一位劫后余生的富豪乘客买下,作为他的私人收藏,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而“秋川号”也被遗忘,无人再提及。
“所以,那座游轮上所有幸存的乘客都上了列车?”
“也不是。”
黑泽阵回忆了一下,反正那时候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足够清晰,就解释了。
“有些人就住在附近,跟警察做过记录后就离开了;还有一部分有钱人有人接应,也被自己的人接走了,其中应该就包括组织的人。”
“那你呢?”
“黑泽阳跟公安的人来调查,跟我见了一面,当时我还有任务,暂时没打算暴露身份,就没跟他走。”
他们检查了动力室,然后走到乘客车厢的门前,前方就是隧道,再往里走连光都没有,不如去里面。
虽然车门开着,或者说根本关不上,里面肉眼可见的满是灰尘,但本来就是来调查的,也没有嫌弃环境的必要——诸伏景光表示,他看到黑泽抿唇了,很显然相当嫌弃这里的环境。他想到以前跟黑泽出任务的时候,这种地方他都是进也不想进的。
就在他们要上车的时候,后面的林地却传来了很细微的声音。
“谁?”
黑泽阵没有放过这点声音,转身去看,墨绿色的眼睛将不远处的林地阴影一寸寸扫过。人在森林里发出的声音和动物能制造出来的声音完全不同,想让他误以为那是什么动物踩中枯枝的意外动静简直是做梦。
也许是银发少年的视线太过凌厉,很快就有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无奈地举手投降:“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还以为是遇到野兽了。”
是认识的人。
两天前刚从游轮上下来,虽然被人击伤但也因祸得福躲过驾驶室爆炸事故的,“青鸟”号游轮的船长。
船长看到他们两个是小孩,松了口气,解释说这附近有野兽出没,甚至还有熊(说到熊的时候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他不得不小心一点,结果下意识地躲起来反而吓到两个小孩了。
黑泽阵:并没有被吓到,倒是你的生命差点就有危险了。
诸伏景光:附近有熊啊,我还没见过黑泽跟熊打架……
船长看了看黑泽阵的头发,有点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前几天船上的那个……”
黑泽阵点点头,没解释。
诸伏景光很自然地承担起了交流的重任,说您是那座游轮的船长吧,我去游轮那边接弟弟的时候看到过您(接人没有,但确实见过),非常感谢您跟其他船员,我弟弟才能平安回来。
船长听完就连连摆手,说恰恰相反,我给人一斧头撂地上了,幸亏你弟弟给我做了急救,不然我人已经没了。我想找机会谢谢他,但下船的时候太混乱了,我被送进了医院,没找到人。
他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又问:“对了,你们来这边的原因是……”
诸伏景光回答:“我们是侦探,因为听说鹤鸣港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而且游轮到了废弃的港口很不正常,就顺着找到了这里,‘再次出现的幽灵列车’什么的。您呢,船长先生?”
船长恍然大悟。
“侦探啊,侦探出现在哪里都很正常,我说呢,原来你们是侦探啊。”
黑泽阵:对这个侦探跑到哪里调查都正常的世界已经不感兴趣了,特别是七八岁的小学生侦探出现在案发现场都没人管的事。
船长从自己带的旅行包里找出一本相册,给他们看,又说:“我也是听说这件事才来的,因为我父亲是当年那座游轮的船长,当时也在这座列车上,他很在意就让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