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的心中忽然燃起了希望,虽然是一种还不如没有的希望,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哪?”
黑泽阵轻描淡写地说:“被我弟弟吃了。”
灰狼想到某种可能,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再问问:“……你弟弟指的是狼,对吧。”
黑泽阵的回答依旧非常平淡,他甚至稳稳地放下了咖啡杯,从抽屉里摸出了两块糖:“不是。是熊。”
那群白狼只是因为打不过他就一直跟着,出于种族的习惯没有一群上来咬他,还把毛色相近的他当做很特别的同类。幼年时期的黑泽阵甚至觉得它们有点烦,但既然都死心塌地跟着了,他也就没把那群狼赶走。
还有,他帮狼群抢地盘不是因为狼群需要,只是有些不懂事的外来户跑到他的领地里晃悠,他看不惯而已。
白狼?他的小弟当然能在他的领地里生存。
至于隔壁雪山的白熊,幼年的他当然是打不过的,但他养过一只熊崽子,当弟弟养的,后来那头很笨的熊有事没事就来找他,特别是跟其他白熊抢地盘的时候。真打不过他就带狼群去帮忙了。
黑泽阵想到这里,又补充说:“那群白狼是自己要跟着我的,不是我的问题。”
灰狼:“……”
他就知道。
这里本来应该吐槽两句,但胃里忽然涌上酸水,让他说不出话来;灰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重新冷静一下。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也好。也好。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他们独自进山,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按照当地的传统,死人的尸体送还自然,所以雪山里的动物不怎么袭击人,但会吃死人。”
灰狼说哦。
黑泽阵又说:“但你的导师不在里面。”
灰狼:“……”
死了的心又悬回去了。
他说夜莺啊,你还有什么话就一起说了吧,我都快五十的人了,这心脏受不住。
黑泽阵问:“你真要听?”
灰狼郑重地点头。
黑泽阵就放心地说:“如果你的导师名叫艾德里安·罗德里格斯,那我在那之后还见过他。”
悬着的心又转起来了!
灰狼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汤姆猫,被夜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他确实很想知道:“什么时候?在哪?”
黑泽阵回答:“大概十九年前,乌丸集团的研究所,从事某种非法研究,研究所被烧毁的时候没逃出来,已经死了。”
就是宫野艾莲娜那个女人烧的研究所,黑泽阵后来去看了里面的人员名单,有位叫做艾德里安·罗德里格斯的民俗学教授,堪萨斯州人,自1983年10月开始为组织工作。
刚才灰狼说名字的时候,他就回忆了一下,毕竟小时候的他就见过几次这两个人,没印象很正常。那时候他压根不记人类,倒是能认出雪山里的几乎每一只野兽,而且来找他的人类也不止那俩,老学者认识的人多着去了,每次都要他往雪原里带。
一次两次的他都习惯了,反正就是唯一人类朋友的朋友们要到他家里来转转,他尽一下地主之谊而已。他家——整片海拉雪原都是他家,或者说他的地盘。
灰狼:悬着的心,它这次真的死了。
他说谢谢你,夜莺,你等我缓缓,你觉得海拉发生的事跟我的导师有关吗?
五点钟。
黑泽阵的下午茶时间已经过了。
两只猫不在,黑泽阵总觉得少了什么,应该是小侦探来带走的;他从桌子上找到了留言,工藤新一表示你的猫很担心你,怕你被警察抓走了,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吹一声口哨。
黑泽阵看着看着就笑了,他笑了一会儿,把留言板放了回去,就摆在那里,然后才有闲心回答灰狼的问题。
“那件事发生前,我曾经听到过雪山深处传来的声音——现在回忆应该是爆炸声。有人爆破了雪原某处的地层,引发了雪崩,只有两个人逃回到了镇子里。
“我本来想去查探,毕竟那是我的地盘,但狼群拼命拉着我不让我离开,所以我没去。七天后,镇子里的光就熄灭了。
“接下来有人去调查镇子里的情况,还封锁了雪山,带着枪——应该是警察,他们打伤了山里的原住民,我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就回到雪原深处了。后来我知道,就在我没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都死了。”
再往后,就是维兰德找到他,带他离开海拉雪原,以及赤井秀一……
啧。
黑泽阵下意识地磨了磨牙,一点都不想在这里提到赤井秀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