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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5页)

很快便有菜肴上桌,虽然摆盘粗犷,但好歹都是熟食。即稚陵这几日也开始慢慢习惯辅一点点细脍,见到端上来的盘子里又都是些胡乱烤就的牛羊肉,便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她的这般情状自然落入了即墨浔的眼,状元郎正欲开口关切,却见面前又横了一个托盘。

原来是由几名穿着洋红色紧身裙装的美姬,捧了新的托盘鱼贯而入,这端到他们二人面前的托盘上,却有两只造型奇异的酒碗。

“我手上的伤口尚未痊愈,此时不宜饮酒。”即墨浔对上首一直看着他的乌耆衍扬了扬自己还缠着纱布的手。

“那大周的公主,总是可以饮酒的吧?”乌耆衍对那奉酒的美姬点头示意,想了想,又颇为不满道:

“老五,从邺城出发到现在也才几天,你到底受了什么伤,才弄成了这个样子?下午在街上见你时,你就死活不愿意说。”

那两只酒碗还是被放到了即稚陵的案前,她只顾着端详这实在看不出材质的酒碗,对耳边即墨浔那准备了许久的告状之词,完全没了预料。

可车稚粥却猜到了即墨浔想故技重施,借着手上的伤口大做文章的意图,见即稚陵沉迷观察酒碗,直接先声夺人:

“公主可知,这酒碗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

即稚陵摇头,目光未从酒碗上移开,听到车稚粥此言,还上手触了触。

“说起来,这酒碗的来历也是与公主颇有渊源。”车稚粥提高了陵量,“这是用公主的表兄,卢据的头骨做的。”

头……头骨?

即稚陵浑身如被巨舆碾过一般,霎时疼痛难忍,差点瘫软在地。

而即墨浔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同时,也听见了这从来恣意娇纵的公主,口中那不自觉的呢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稚陵那一回跟娘亲说要去法相寺给陆承望求个签,只是一连几日都是炎热的大晴天,汗如雨下的,实在不宜出门。

好容易遇了个薄阴天,只怕有雨,亦没有去成。这般挑挑拣拣,还是挑了个雨后初晴的日子。

稚陵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心里暗自想,陆承望啊陆承望,这回求签若是也没有什么希望的话,她就真的要退婚了。

怀着这念头,到了微夜山,累个半死爬上了山,在佛前坚持到求了个签,稚陵才堪堪晕过去。

第74章第74章

稚陵没来得及看签文内容,那支签清脆落了地,至于大家手忙脚乱地扶她去禅房里歇息,哪里又顾得上看签文。

法相寺里居士众多,住在兰心院里,离前殿并不算太远,每日莳花弄草、读经论典,或者身体力行、扫塔扫殿。

六月盛夏,微夜山上草木茂盛,别有一番清凉。

尘业和尚几月前从师哥尘因方丈那儿得来了一斤明前龙井,正趁着落日西斜照入窗牗时分,偷得浮生闲暇,沏上好茶,准备招待这位武宁侯钟施主,仔细品上一品,二人再坐而论经。

这样想来,即墨浔便很快将终于要悠悠转醒的永安公主,放回了本属于她的床榻上。

美人的螓首甫一落在她淡粉色的软枕上,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满头青丝,更是如夜朵般铺散开来。

即墨浔用长指一枚一枚取下她发间簪得十分随意的料器花,最后余下那被青丝缠了半身的象骨雕兔,兴许是他理的动作不够轻柔,只听枕上的公主不耐地“嘶”了一声,便骤然撑开了泪意朦胧的双目。

此时,清醒过来的即稚陵,脑中嗡嗡作响。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她也知此时的自己,已然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可为什么即墨浔这个外男能单独进来,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相比于乌耆衍、车稚粥等人的绿眸,即墨浔的眸色墨绿,深沉如洗,并没有那般骇人——

可是,宴席上的惊惶,又转眼便如骤雨,让她从脚心直至头顶,霎时便被剧烈的痛感席卷。

她的表兄卢据何其无辜又何其不幸,当时明明是他自告奋勇、从并州赶赴冀州驰援,最后被潘素那个小人害得身首异处不说,就连被砍下的头颅都不得安葬,甚至被做成了酒杯,日日盛着烈酒陪这帮凶残至极的蛮夷狂歌痛饮!

而即墨浔,也正正同是这些蛮夷的一份子,血浓于水,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了的。

“公主……”却是即墨浔先开了口,“公主方才在宴上受了惊,微臣担心公主凤体,才出此下策的。”

言语倒是谦卑,还不忘先解释自己为何会擅闯公主闺房一事。

可即稚陵现在根本不想与他计较那些旁的,满心仍是那酒碗,便接了他抱上来的猫咪北北,侧翻了个身,闷闷道:

“谢大人关怀。奔波整日,大人也辛苦了,不如……”

“什么时候养的猫?”即墨浔却分明没有将她言语里的驱逐之意放在心上,反而另起了话题,那独属于他的嗓陵回荡在她身后,即使自己的怀里有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她却仍然觉得后背发凉。

和他交锋了几次,她也逐渐适应了他突如其来的换话,只是他这样说话的习惯,向来众星拱稚、眼高于顶的即稚桢,是如何能忍受、又是如何能独独对他情根深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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