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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6页)

是仅仅凭着他那张举世无双的面容吗?

即稚陵身上仍旧带着来回反复的痛意,眼下也实在顾不得思考若是今晚赴宴的人是即稚桢、她又应当如何表现了。

怀中北北的大眼睛,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忽闪忽闪,她看着它,心上的不耐也消弱了几分,便一面揉搓着北北小尖耳后那格外细腻的绒毛,一面慢条斯理说道:

“前几日在别馆中捡的,看它实在是瘦弱可怜,便带上它一路了。”

这一路即使她还在为他亲手换药包扎,可每每停驻歇脚时,北北都被她留在了马车之内,是以即墨浔并不知晓她养了这只小猫,完全合情合理。

而恰在此时,似乎是门外的韩嬷嬷听到了房内的动静,知晓她已然清醒,便趁着二人短暂沉默的空档,隔着珠帘,询问她是否需要现在就将熬好的汤药端来。

即墨浔已经在她的房内停留了不短的时辰,韩嬷嬷此举,也正正再提醒他是时候离开。

听到韩嬷嬷的声陵,即稚陵也松了口气,不用亲自下床送一送这位贵客,也翻过身,微微坐起来,简单回应了他的告别之语。

她满心都是想对韩嬷嬷倾吐心里话的急切,是以即墨浔走前又多看了她的脸一眼,她也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等到即墨浔彻底离开,韩嬷嬷进来,即稚陵才将怀中的北北放回地上,不等韩嬷嬷端了那汤药,径直扑到了这个在皇寺中陪伴了她十七年、如仆如母一般的乳母怀中。

然后,便是搂着韩嬷嬷的脖子嚎啕大哭。

因为顾及自己的身份和代表的人,即使是被吓到浑浑噩噩时,她也仍然不敢彻底泄气泄身,便一路忍着,忍到只有她与韩嬷嬷独处时,方才放下心来,完完全全做回了她自己。

眼泪积蓄太久,仿若倾盆大雨,雨点渐滞之后,她才断断续续地将今晚宴席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韩嬷嬷。

即使韩嬷嬷在方才已经从戴嬷嬷那里听过了一遍那些事情,她聆听着即稚陵的说话,仍是认真细致、丝毫不见半分不耐。

一直到即稚陵哭完了说完了,那鸦羽长睫上挂着的泪珠也反复洇出了她美目眼底的红色,韩嬷嬷方才发觉,公主左眼眼睑之下,有了一团十分不融的黑色。

她瞬间便想到了,这是自己为她画的那颗痣,在经历了泪水的反复冲刷之后,终于不堪重负晕成了一片。

“刚刚,”而因着这个发现,韩嬷嬷也乍然头皮发麻,“那王子与公主说话时,可有哪里表现不对?”

即稚陵看着韩嬷嬷的面容逐渐凝固,只伸了小手在自己的脸颊胡乱揉了一下。

指侧的鸦黑墨色分明,想必眼下也已模糊一团。

如此明显,若刚刚即墨浔在时已是如此,那他为何片字未留?

还是,她应该怀着侥幸,祈求这个荣归故里的小王子,根本没有注意?

可今晚宴席上的事,却也容不得她哪怕半分的侥幸……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①,即墨浔虽长在汉地、又深习圣人之道,可他的生父毕竟是漠北单于,他如今又已重归故里,在此时日久了、惹了更多漠北的风土,也难免不会变了性情。

到时候,若他发现自己顶替了他深爱的公主即稚陵,她的头颅会不会也被他做成酒杯?

即稚陵不敢细想。

眼看韩嬷嬷还不知她与即稚桢的交易,她便又收了眼泪,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和盘托出。

“公主,此事当真?”韩嬷嬷闻毕,惊愕得瞳孔放大。

在得到即稚陵确切的回答后,她又一思忖,放缓缓说道:

“咱们现在可是身处幽州,这漠北的地盘。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万一被发现了,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嬷嬷说的我都知道,”一想到自己随时都会连累韩嬷嬷,即稚陵心中也愧意骤增,“即稚桢她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既然当初她信誓旦旦对我夸了海口、隋嬷嬷也在前日仍对我提及了此事,那必然会万无一失的。”

把守城官吓得不轻,险些背上一个贻误时机的罪名——现在,他站在这三更半夜的城楼上,目送陛下一行的火光逐渐渺远,暗自祈祷薛姑娘千万没有事。

薛姑娘……钟侯爷……还有陛下……

他好像……迟缓地发现了什么秘密?

第75章第75章

月光下,微夜山陷入朦胧缥缈的银辉里,满山松柏在柔和的光中静谧矗立,寺里青砖石恍若积水空明,婆娑树影,被一行人匆匆踏碎。

绕过禅房外几树枝桠低垂的石榴,便是一片开阔庭院。

“……”一串急促脚步声叫周怀淑给惊醒过来,再便是几声叩门。

丫鬟婆子有的已经在隔壁禅房里简单歇着了,周怀淑却睡不下,陪在稚陵身边,蜡烛烧得快要见底,她撑着腮,本是打个盹,哪知便睡着了。

稚黑风高,总是变数丛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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