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胤负手而立,真诚地向沈清发出邀请。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背后藏着这么深的心机,沈清条件反射式的不寒而栗。
但自己暂时又得罪不起他,只能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谢谢桓王抬爱,您是金枝玉体,万不能屈居本府,万一有何闪失,愚父愚兄担待不起。”
李胤瞳色如漆,看不出他深沉眸子下的愤怒。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问一次,因此转身就走了,经过的时候留下一席王者的威压。
沈清再次感到心脏乱跳,她知道该筹谋了,避免前世惨剧。抬头对上许之念的眼神的时候,目光里只有关切。
沈清立刻忘记了刚刚的不快,贪婪地停留在许之念的关心中。但许之念意识到失态,立刻故作如常。
许之念语气带着轻微的慌张:“天色将暗,许某不便再多叨扰,就先告辞了,沈小姐也别担心,今日学堂所学之内容,容许某回去整理一下,明早提前放你桌上,只需夫子问答前略微看一看即可。”
一字一句都扣在沈清的心上,这是重生来,许之念第一次向她表示友好,希望这不是错觉。她坦率一笑,大方向他挥手告辞。许之念只感觉心脏漏跳了半拍,脸色大抵和夕阳融为一色了,赶紧快步匆匆离去。
这一切的场景都被回来取笔的沈玥看在眼里,她仇视着沈清,嫉妒的野草在她的心里肆意生长。
沈玥无精打采地走在草坪上,一不小心踩到了小石子,崴了一下,她更生气了,连石头都跟她作对!
自从这个家里有了沈清和她娘,她就没有一刻过得自在,父亲被人瓜分,母亲早早离去,现在就连爱人都要跟沈清争抢,为什么她总要和沈清争,她受够了!
她走着走着,泪水横流,模糊了回去的路,看到沈玥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她的嬷嬷寻了过来。“哎呦,我的小姐,你怎滴哭成个泪人。”等沈玥看清来人,纵身扑向李嬷嬷的怀里。
沈玥对外总要装成大家闺秀,她是沈府原配嫡女,身份尊贵,不能拈酸吃醋,这样传出去,于名声无益。可在李嬷嬷面前,她便再无顾忌。
李嬷嬷原是沈玥母亲的陪嫁,后不知怎滴,便不在贴身伺候,派到杂院里打扫卫生管理树木。据李嬷嬷自己说是因为沈清的母亲在先夫人没去世前就和老爷勾搭上了,全家只有李嬷嬷看得透亮,经常在夫人面前念叨,夫人却说李嬷嬷调拨三人的关系,尤其是让夫人对老爷疑神疑鬼,于是就将李嬷嬷赶出院子去。
一开始这个家里,现夫人虽然是后妈,对两个孩子也是视如己出,即使有了沈清,对原配两个孩子也没有丝毫懈怠。两个孩子对现夫人也算尊敬。
但后来沈玥偶然遇到了李嬷嬷,李嬷嬷一眼认出了她。讲了许多沈玥母亲的好,对沈玥也百般溺爱,沈玥就离不开李嬷嬷。但自此,沈玥越来越将沈清母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李嬷嬷看到沈玥受了这么大委屈,就窜她去向沈重告状。沈玥其实内心还是怕威严的父亲的,连连摆手:“嬷嬷乱说,这样女儿家的心事怎可说与父亲听?我生气清儿与许将军的亲近,叫我如何开口,真是羞煞人,说不定还会被父亲一顿训斥。”
李嬷嬷开始给沈玥出谋划策:“我说大姑娘,你是不是傻,你讲的时候把自己撇清呀!就说沈清对桓王爱答不理,转身与许家小将军打得火热。”
沈玥迟疑着:“嬷嬷,这能行吗?”
“这有啥不行,你又不是瞎说,只是呈明事实。”说着沈玥在李嬷嬷半推半就这下,来到了沈重的书房前。
北境匈奴不断骚扰,匈奴擅长骑射,每次只是骚扰边境的城镇,如果不管,就往中原不断入侵。如若是管,等到大张旗鼓,领兵围剿的时候,他们早就跑没影了。
沈重接到了前线同僚的求助信,言辞恳切问询沈重是否有退敌之策。沈重正在犯难,思考着万全之举。匈奴来犯的消息最迟明早就会传到宫中,皇上定会问他们是否有良策。沈重现在身上密密层层的细汗。
就在沈重烦恼之际,门被吱呀一声推了一个小缝,侧身钻进来一个消瘦的背影,定定地就站在门的一侧,声音细弱:“父亲。”
沈重的声音很严肃:“有什么事吗?”沈玥被这样一问,眼眶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沈重本来烦扰不已,看到女儿委屈的样子又心疼,走到沈玥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玥儿,你有什么事吗?”
沈玥像是下定决心:“父亲,你还是管一管沈清吧,她仗着家世与宠爱,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在这样下去,我们沈家迟早要大祸临头!”
沈重倒不会被女儿家的言语给吓到,只是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觉得沈清错处不小,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玥儿你说清楚。”
沈玥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真的委屈,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柔弱地说道:“爹爹,今日夫子在课堂上讲学,清儿不仅不好好听课,反而画一些小人图,被夫子惩罚。桓王好心替妹妹解围,妹妹不仅不理,还出言挖苦,说是桓王痴心妄想。桓王当时脸色就变了,隐忍没发。清儿去不知收敛,却暗讽桓王登基无望,对桓王再不搭理。转身却与许家小将军聊得热切,丝毫顾不得女儿家的形象。”
沈重听得脸色铁青,沈玥趁势再加一把火:“您没看到桓王的脸色,都能拧出水来了。”沈重现在的脸色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