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看,周冲仍在原地,惊愕地看着。韦祎赶忙向他招手,小二还在后厨没有回来,此时不溜进来更待何时?
不容得周冲多想,他也只得走进门去往房梁上跳。
刚发力想上韦祎所在的那根梁,韦祎又给他摆手,让他去跳上对面的一根,只好停下来换个方向再跳,一番慌乱,总算是赶在店小二回到大厅前收好了马脚。
等了不多时,那少年又从后面走进大厅,与厅中的小二叮嘱了一番,随后便坐在柜台后翻看账本,好像在等什么人。
看来这位疑似云攸纾的少年并不是住店的,而是这里的老板或者管事。
约莫等到了正上午,韦祎已经舒服地坐在房梁上想打盹儿了。
门口走进来几个人,都是穿丝绸圆领袍,戴幞头的。韦祎没注意看,等反应过来要去看时,那少年已经热络地迎上为首的那人,众人一同走到后面的小花厅里了。
还好,虽然有屏风隔断,但房梁是通着的,韦祎起身,在房梁上向小花厅移动。这家客栈与众不同,内部装饰以深深浅浅的绿色为主,风格统一,摆设的东西看着不值钱但难得有趣。
小花厅更是精致,处处放着新摘的鲜花,掩映着浅绿的帷幔,那几人在厅中坐下,扯些闲话。
“若是我交租子不及时,逸希姐姐你就能多来几次了。”
“难不成你交了我就不来了,平焕好会冤枉人。”
“你便是来得多,在我看来却仍是少,若朝能得见,夕可共处,在我看来也还是少了。”
韦祎所在的角度,看不到面庞,只能看见说话这两人的头顶,坐在后面的几个人,更是看都看不到,怪这厅中拉了太多的帷幔。
所以,在韦祎的眼里,就是一个少年称呼另一个声音有些阴柔的男青年为“姐姐”,说着情话,撒娇亲昵地扯着袖子。
韦祎不寒而栗,若这位真是皇子,玩得可够花样的。
“平老板,我们公子可忙,前夜才从苏州赶回来,在家都没歇息,便往这穷乡僻壤里来探望你,你倒好,一见面就要指责,依我看,还如留在东海郡与我们几个一起。”说话这男子坐在靠后的位置,韦祎看不到它,听声音,有些拿腔拿调的,令人不爽。
“朱公子,逸希姐姐是来看我的,你巴巴的跟来我都没有嫌你呢,你倒要先嫌我,这是什么道理。”被称作“平焕”的少年立刻反唇相讥。
那位朱公子想要反驳,刚开腔,叫“逸希”的不知男女的那位显然是这几个人当中的老大,抬手制止他说下去,“平焕是我的好友,与我堂哥也是旧相识,好不容易相逢一次,就别抱怨啦,等回了东海郡,我再补偿你。”
“好了,玉之,公子肯带你出来,当然是重视你,还有,平老板还小,才十七岁,你应该让着他才是。”又是另一个人在说话,声音温润,入耳如沐春风。
“略略略,谁要你们让!”平焕气道。
他这么出了一串怪声,众人反而都笑了。
韦祎更加一头雾水,十七岁,与平郡王的年龄对得上,不过他这是与一群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了一起啊!
观察这老半天,不仅没分清男女,关系更是乱套。
看向对面的周冲,指望着他的角度能看到些人脸,周冲亦是一脸心情复杂地抬眼,动身挪一挪。只是他当梁上君子不熟练,更没有习惯新藏在腿侧的伸缩棍,棍子敲在梁上,发出一声闷响。
同一瞬,底下坐席里飞出白色的一道光,准确穿过帷幔,砸向周冲,周冲在梁上蹲着,无法拔出武器,已经准备用手掌去挡了。
见状,一直有些过度紧张的韦祎即刻拔出一根甩手刺,飞射出去,替周冲挡住了这一记。
这才看清白色的一道光是个茶碗盖子,而甩手刺和被砸缺了口的茶碗盖子一起掉了下去。
周冲一副闯了祸的表情缩着脖子看韦祎,韦祎扁嘴。
座位中的其他人没声音,只有那位“平焕”一阵惊呼。
“看来我们是有客人了,只是不知客人为何身处梁上?倒不如现身相会!”那位为首的“逸希公子”扬声道。
韦祎收束了气息,没往下看,听到有人捡起了茶碗盖子和甩手刺,发出“咦?”的一声。
这声音十分耳熟!反应过来,不止声音,这人的气息也是自己极其熟悉的。
于是便找准帷幔的缝隙,直接跳到了花厅当中。周冲打手势,表示他没法直接穿过帷幔,自去在梁上绕回大厅再跳下来。
罗晏手里拿着茶碗盖子和甩手刺,瞪着从梁上跳下来的韦祎。很快他笑了起来,直接伸手摸了一把韦祎的大腿,大腿上正绑着装甩手刺的特质布袋,又绕韦祎一周看了看,“不是说我送你的东西没用吗?到底是用上了,快谢我!”
“你怎么在这?”韦祎拍掉罗晏的手。
“离开京城前给你说过,被我家老头子派的差事,正好走到此处了,歇歇脚。倒是你,你不是有正事要做?出现在此处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