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暖阳渐升。
制衣宫女捧着那孔雀羽毛大氅到紫璇宫内后寝殿,走的略急,微微带起了些风。
南阳长公主正捣着香粉碎末,微吹拂起了瓦中的粉末。紧闭双眼,随呛连咳两声。急拿过一旁手帕捂住口鼻。
身侧桂嬷嬷即刻走到制衣宫女身边,朝着那纤细胳膊掐了一下。制衣宫女捧着衣衫,跪在地上。双眼满泪,并不敢呼痛。
“罢了。”南阳长公主甩一甩手中的帕子,才道。
桂嬷嬷接过衣衫,捧到长公主眼前。弓着身子,双臂向下。
南阳长公主侧过,低眸一眼。桂嬷嬷后捧衣裳退两步开,让开视线,长公主正瞧制衣宫女问:“功法如何?”
“只正针法,一线针法瞧不出什么。”制衣宫女跪在门口,眼神向右一偏,即刻再道,“针脚倒是紧实。想也是常制针织之物的。”
南阳长公主转正回头专心做着手中活计。“下去吧。”
“奴婢告退。”制衣宫女秉持跪姿,向后缓缓退去。直退出很远,才微微弓起身子,快到院正中时,才直起身,转身离去。依旧脚步极轻。
另一宫女急跑进来,险些相撞,并未停留,再次急跑至殿内,声音极大:“天稍亮时分,常家姑娘带人出了城门。。。。。。”
“哼。传本宫旨意召回来便是了。”长公主吩咐。
桂嬷嬷放下那衣衫。适时在边上说道:“可陛下那。。。。。。还未下旨。”
“先去。召回来。已经摘下了的花骨朵,若是不寻个用处,可就枯萎了。”长公主左手朝着门外一挥。
报信宫女领了旨意,又急急朝外头而去。两人再擦肩而过。
。。。。。。
京城城门外,不远。
那马车走的极快,可方走出不远。后头便有一人骑着马追来。。。。。。
常苒在马车中微闭双眼,这马蹄声即熟悉又觉杂乱。且这般由远及近,常苒不禁心神晃动。逐渐靠近时,常苒瞬而睁开双眼,有种不祥预感,心口咚咚的跳。眼下走的这路,是昨晚常安同她说过的,并非大路。按理赶路之人必不会走这里才对。
敲敲板子,却是马车驶动声大,前面行进之人没有听见。只得右腿向前迈了一步,身子虽坐,整个重心已经开始前倾。下一瞬右腿发力,弓着身子,朝着那车厢门而去。
丛树之中泥土路。只一条小径,这宽大马车行在其中,会显得过于紧凑。轮子在路上横亘着的石头上咯了一下,车子一下大幅度晃动了一下。常苒被这冲劲一震,载回座位。
这一下声音极大,车子缓缓放慢。还未等驾车之人问上一声,后头骑马之声凸显。
前行四人齐齐对视,低头思虑。常苒微推车厢门。“尔等先行。”其一人扯动马缰,马头一偏,身子一转。双腿轻夹马肚,转身而去一扬马鞭,眼睛微眯。
常苒抓在车厢门上手指缩紧,重坐回去。心想:该不会,这就被发现,问罪了吧?
。。。。。。
连排宫女所居下房,制衣女推开一扇反身关上。内里宫女一惊慌忙问道:“你怎么来我这了?不是说了,无事便当不识?”
制衣女却是急切:“有事。无人瞧见,我极小心。慧姐姐,长公主要召常家小姐。”
“那便召吧。慌什么?”宫女不以为意。可瞧着对面人脸微红,额头挂汗,甚脖颈处衣领被汗打湿,不停喘息,想是来的着急。又道,“你要真觉得要紧,那我便报上去。只是我今日不当值。你这身衣裳正好,你去吧。”虽是那般说,却是并未说要去哪个宫里。
制衣女即刻显出犹豫神情,道:“我怕,我只想安安分分的。”
“那你怎还到我这?你不知我是何人?”
制衣女更迟疑,低下头喃喃道:“我只是想帮帮常姑娘。毕竟紫璇宫,吃人。”
“罢了。只你若真想办成这事,便要借一借你这衣裳。你换上我的走西墙根回去,待事成,我就给你送还。你穿我的,便做坏了回头你给我缝两针罢了。”宫女说着从柜中拿出一件半旧不新的宫女制衣。
宫中甬巷。一小内监本低头行走,正见一宫女疾步走来。本匆匆一眼,却不止相熟,还是自己姊妹。急伸手拉她胳膊,叫道:“小柔?你怎的这身衣裳?这不是宫女制衣吗?”
“我。。。。。。我给长公主送衣裳。有位姐姐端着茶盏撒了我一身,脏污了。去不掉。”
“去不掉也需拿着呀,是要报备重制的。”
“姐姐说洗净再给我。”
“既是紫璇宫的姐姐,还是不要劳烦了,你自清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