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摇了摇头,手指微微蜷在袖中,“秦栀自知荒废了三年,不知世事如何。”
商应泽目光一凝,叹口气道:“修士道心有异便会生出心魔,魔修各个桀骜自负,各自为战,极易被仙门百家联合除灭,可天道院的存在将无数魔修汇聚在了一起,并且四处搜罗有天赋的孩子让他们强行堕魔。”
“竟有此事……”自甘堕落无人可救,可将魔爪伸向天真懵懂的孩子,强行扭转一个人的命运,实在可恶!
商应泽眼神如冷月般清亮,“天道院有一秘法名为转灵术,可将内力没有任何副作用地传到另一人体内,许多魔修以此助长实力,修为愈发深不可测。”
“我猜测,林家村你们所遇之人便是出自天道院,紫渊修为暴涨也是服用了高阶的转灵丹……没想到他们已经可以将内力炼化进丹药了,实在可怖……”
秦栀一愣,难道那咒法源自天道院,可鹿头印记明明是……
商应泽站起身行至窗边,婆娑树影后似是一道黑影孤立在那,悄悄窥视着房中的动静,他仿若未闻,一板一眼解释给秦栀听。
“转灵术法咒如蝗虫过境般荼毒无数修士灵师,殊不知此法只对修为下滑之人有效,因为只有依靠自身能力提升修为,才能同步淬炼筋骨,若空有内力,自身筋骨强度不够,便无法承载多余的内力,最终爆体而亡。”
商应泽回首望向秦栀,眸光清浅,神色平静,一眼望去似是慈和长辈与晚生谈心,却若有若无地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神色一转,敛了儒雅笑意,“秦峰主,我知你从前曾修为大跌,误入歧途用此秘法吸纳了颜戈的内力,如今又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恢复至巅峰境界,怕是再次用了秘法吧。”
“商掌门……”秦栀单膝跪下,额间冷汗涔涔,说不怕商应泽问责那定是假的,扶桑山惩凶除恶,他如今知晓秦栀沾染邪术,又岂会轻易罢休
何况秦栀并不无辜,颜戈一事非她所为,她能坦然地说与她无关不必搭理,可商岚的内力却是经由她自己同意后才引入体内的,虽然本意是为了救他,可依旧动用了魔修之术。
她也曾想过孰为正、孰为邪,不断告诉自己,用邪术救人不算为恶,心里却总有些发虚。
眼见商应泽看破一切,秦栀心跳如鼓,下意识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正欲辩解几句,却见他抬起手止住了秦栀的话。
“转灵术由颜戈重金拍得,一切皆是他自愿为之,谁也不好说什么,但我希望今后你能离这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远一些,修士一旦有了欲念便会生出心魔,秦栀,莫要成为紫渊那般的人。”他字字诚挚,上前扶起秦栀。
秦栀蓦地抬头对上商应泽那双和蔼的眸子,“商掌门,您就不怕……我是紫渊口中的内鬼吗”
商应泽听罢笑了两声,目光探向窗外。
“我早知扶桑山有内鬼,可我相信你。”
秦栀疑惑道:“为何”
商应泽长叹一声,“我不想追究过去种种,秦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长老阁最信任的一把刀,你可还记得,当初大义灭亲斩杀灵晔峰前任峰主时在长老阁立下的誓言吗”
秦栀猛地一怔,浑身发冷,指尖一瞬间收紧,她缓缓抬起眼皮凝着商应泽,目光藏着隐忍多年的痛色,却生生被刻在骨子里的教养给压制下来。
她沉闷地点点头道:“此生不负扶桑山!”
“说得好!”商应泽拍了拍她肩膀,“当初掌门便是这般评价你,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万事以扶桑山为先,如今天道院作恶多端,扶桑山身为九天大陆第一仙山,自要肩负起除魔卫道的责任来。”
“传闻天道院有一秘宝名叫翼瑰,魔修便是以此容器储存搜集而来的内力,并炼化出转灵术这等秘药。魔修生性疯狂,常不顾惜自身性命殊死反抗,折损了不少围剿的灵师。”
“秦栀,你可愿意……”
他附耳说了句什么,秦栀神色凝重,连忙起身拱了拱手。
“定不负商掌门所托!”
送别商应泽,秦栀松了口气,转身望向角落里藏了多时的黑影,道:“藏在那做什么你的气息都快凑到我鼻子跟前了。”
商岚抱着胳膊大剌剌从树影下走出来,如今竟又化作女相,他径直走向偏房,修长的手臂揽着秦栀推她进了屋子,又转身关上了房门,屋子里温暖异常,一股甜香萦绕在鼻尖,十分诱人。
秦栀不解发问:“又没有旁人在,你扮女相做什么”如此,秦栀想欺负他都不好下手了。
商岚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你能察觉到我在窥视,商应泽自然也能,若我化作原身男相,他便能看得出我是男的了!”
秦栀挑了挑眉,坐在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怎么,你怕他知道”
商岚不答她,自她手中夺走茶杯,刚饮下一口便听秦栀追问道:“你是他儿子”
“噗!——”
他一口茶水喷出,得亏秦栀闪身及时才未能沾染到身上,她当即面色一寒:“商岚,你想死吗”
商岚自知如今没了修为,与秦栀来硬的只有自己吃亏,大丈夫能伸能缩,于是他罕见地没有驳斥秦栀,高高抬着下巴岔开话题:“商应泽的话你少信,此人就是个笑面虎,向来爱收买人心。”
说罢头顶一疼,他吃痛望了过去,只见秦栀在他头顶狠狠捶了捶,又道:“大逆不道。”
“你懂什么!”商岚恼了,“实话告诉你吧,他这话术我都听了不知多少遍,就是哄着你替他办事呢!今夜他怕是挨个上山打了招呼,不单是给你一人派了命令!”
“你别忘了,下午长老阁会议,他说九峰轮流值守、夜猎,九峰话事人都有机会出去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