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打算什么时候走?”“还没有决定好,但会参加完明年的春高吧。春高结束后,无论入选与否,我都不会留在日本。”“……嗯。”他们又开始继续往前走,但是佐栀子没有再继续踢小石子了。他们从花坛边走过去,那颗小石子落在花坛边,孤零零的一个石子。及川彻把自行车推到车棚去停好,他停车的时候,佐栀子就坐在楼梯口等他——不一会儿他跑着回来,手上拿着两盒冰淇淋,递给了佐栀子一盒。冰淇淋的盖子掀开后,冒起一连串白色的冷气。佐栀子用木勺挖了一块冰淇淋含进嘴里,砸了咂嘴:是酸奶味的。佐栀子:“我拿到了一位教授帮我写的推荐信,只要准备好资料和个人作品集,就可以报考ual了。”及川彻用勺子挖冰淇淋的手停住。他下意识的想偏过头去看佐栀子,但又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面前冰淇淋盒子上挪开——如果视线从此挪开,那就不得不去注视佐栀子。冰淇淋好像也没能缓解这个夏季的热意,他的脑子被热得发闷,声音低沉:“ual……哪个学院?”佐栀子:“切尔西。”及川彻:“我记得好像是在法兰克福那一带……”佐栀子:“在泰德美术馆附近。”虽然得到了比较准确的地名,但及川彻仍旧没办法对佐栀子想要去的地方有任何确切的印象——从佐栀子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地名都很陌生,他只知道一些英国的排球队员,但并不清楚在那片众多岛屿所组成的国家具体是什么模样。顶多小时候看福尔摩斯时记住了贝克街221号。两个人沉默的开始吃冰淇淋。酸奶冰冻后的味道在这个下午,黏黏糊糊的挥发着,填充于空气中;太阳照着电子门入口,把金属质地的门框照得闪闪发亮。及川彻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舔了舔嘴唇,嘴巴上还能尝到酸奶甜腻的味道。他长呼出一口气,把冰淇淋盒子放到地板上:“那谈恋爱的事情,还是不要再试了。”“……”“反正我们最后都要离开,所以就算试了也没有意义。”他说话时并没有看佐栀子,只是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眼睛努力的盯着地面。这个姿势的话,佐栀子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一如既往轻快悬浮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好了。”佐栀子:“……你管这种关系叫好朋友?”及川彻:“为什么不算?我们只是比其他好朋友的关系更好一点,这样就不算朋友吗?”他反问佐栀子,偏过头看着她,两人目光相触,却都清楚看见对方脸上没有笑意。他们认识那么久。在及川彻打赢比赛的日子里,在及川彻打输比赛的日子里,在及川彻熬夜补作业和功课的日子里,在春夏秋冬,他倚靠着门框给佐栀子当模特的日子里。他是如此的习惯他和佐栀子之间比朋友更亲密,却又远不及情侣那样填充欲望的关系。直到某天及川彻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他嫉妒并害怕佐栀子会因为恋爱,而和另外一个人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他想那种东西——恋爱那种东西——他也可以给佐栀子。那么为什么不能是及川彻?那种急切的,嫉妒的,又膨胀尖叫着快要漫出来的质问几乎要将及川彻淹没。夏日祭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导火索,逼迫着及川彻必须接受他和佐栀子都已经长大,他们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分离的事实。想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念头占据了上风,等及川彻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和不理智的想法时,他和佐栀子的关系已然朝着恋人的道路拐弯。无法分辨,无法确认,甚至于及川彻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份关系的变质是因为青春期的冲动还是他与佐栀子确实有那样的感情,现实就已经把他踹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选择题。懵懵懂懂的少年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挥霍青春,命运便逼迫着他要立刻往大人的世界走过去。同样面临选择题的不只有及川彻,还有佐栀子。在及川彻说完那句话后,佐栀子罕见的沉默下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靠在膝盖上,黑色自然卷的头发簇拥着那张柔软的脸蛋。从电子门外面吹进来的风,吹得地板上及川彻放下的冰淇淋盒子翻了个身,滚进角落,撞上墙壁。佐栀子把最后一口酸奶味的冰淇淋塞进嘴巴里,站起身来愤愤踹了及川彻一脚:“渣男!”“……”她转身跑回楼上,脚步声杂乱沉重,踩得楼梯都咚咚咚咚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