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以为自己还算镇定,其实外人眼里,她脸色煞白、额头挂满冷汗,一看情况就不对劲。
“说什么呢,亲兄弟也明算账,何况我还要点菜。”孙聆雪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黄阿姨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不舒服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没事。”穷人听到医院就怕,这大约是某种天性,黄阿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目光又往门外扫一圈。她家住顶楼,一层就两户,门对着门,没有视线死角,此时门外景象和从前一模一样,自家门口一个鞋柜,对面门口放两盆话、一块脏兮兮的地垫,再就是门口站着的孙聆雪。
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吧?难道更年期的影响?黄阿姨思忖着,心慢慢定了下来。她想了想,还是问:“聆雪,你上来的时候看见谁在敲门吗?”
“敲门?没有,没有人。”孙聆雪也看看四周,“你听见敲门声了?”
“嗯……”黄阿姨心想,必定是错觉了,倒有些赧然起来,遮遮掩掩地说,“兴许是我听错了……哎呀,八点四十五了,我得去接婉云!”
她突然想起这事,,连忙扔掉手里的擀面杖和辣椒水喷雾,边去够挂着的雨伞、边忙着穿鞋。
孙聆雪看了眼擀面杖,心想这是听错了能有的反应?但见黄阿姨坚决不想说,她也不为难,只说:“那我陪你去接婉云。”
“这怎么好意思……”黄阿姨瞧见外面天黑,立刻心动,但嘴上犹豫。
孙聆雪瞧她一眼,噗嗤就笑出来了:“哎,走吧,也给我一把伞。”
黄阿姨被她笑得不好意思,这才答应了,又道谢。
孙聆雪让她先下楼,自己走在后面,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下了半层时,顶楼的灯熄灭了。这种老居民宅装的都是声控灯泡,要使劲叫一声或者跺跺脚才能让光亮起,亮一次大约一分钟。孙聆雪抬头看看灯。
她刚才上楼的时候,灯是熄灭的,直到她出声才亮起灯光。也就是说,除了她之外,刚才门口绝对没人。
那黄阿姨说的敲门声……
她沉思着。
她之所以再次上楼,当然不是仅仅商量个吃饭的事。她本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闻到那股味道的一瞬间,她脑海中就出现了气味的轨迹——这个说法很奇怪,但确实,她真的知道气味是从哪里、如何飘来的。
那股腥臭味让她不太舒服,脖颈皮肤也再次刺挠起来。她当即决定去探一探气味的来源,安全起见,她还拿了把西瓜刀别在腰后,顺着气味往上走,一直走到六楼。
不过,一转过最后的拐角,气味就迅速消失,她脑海中的轨迹图也消失了。
……嗯,西瓜刀?
想到这里,孙聆雪突然停下脚步:“啊。”
“聆雪?”黄阿姨问。
“……没什么,我们走。”孙聆雪神情淡定,手从后腰放下来。问题不大,只不过是西瓜刀没放回去罢了。
之后一路顺利,再没发生什么怪事。西瓜刀没用上。
等重新回家,已经九点半了,孙聆雪和那母女俩道别,叮嘱她们锁好门,才算告别。
她回到家里,把灯打开,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屋子。当年也是精心装修过的,壁纸有精细的花纹,黑色的皮沙发靠着做了装饰框的墙,对面是当年觉得很先进的液晶电视,她记得妈妈买的时候还有点心疼,但质量真的很好,现在用起来也不错。
发了一会儿呆,孙聆雪走进卧室,从书柜里拿出一只白色绒毛兔子玩偶。这是二十年前买的。她走到边柜那里,抱着兔子,对着相片露出个笑脸,用开朗的声音说:“我要睡了,晚安。”
这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听见了不住呼啸的风声。
第二天,孙聆雪醒得早,起来就把电视打开,刷着牙看新闻。
【“云亭市第一医院火灾事故的所有伤员确定脱离危险,医院将在消防部门排查隐患后尽快复工……”】
没死人就好。她松了口气,又在视频网站和社交平台上搜索,找到不少对这件事的讨论。
【“我高中同学的亲戚就住那儿附近,说那火真是黑色的,还拍了视频,但第二天视频自己就不见了,特别诡异!”】
【“你们没看见占卜大师说吗,这是天火,要烧作恶未报的人……”】
【“去你的,医护人员怎么你了你说人家作恶未报?”】
在一众渐渐演变为网络互喷的讨论里,有一条评论写道:
【“听我一句劝,今后没事少出门,进化要开始了,这次‘异化’比预期的严重,没死人是因为有人处理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