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梗着脖子不吭声,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不说。柴熙谕脸色发青,被陆瑾攥住了手腕,“你想掐死他吗?!”“他一定知道云娘在哪,说!”柴熙谕寒声喝问,“她在哪?她是不是也来了金陵!”盯着淮王府的人来报林绍出现,他心里先是一喜,尔后便怒不可遏。她一定还活着!可她竟然不愿现身,宁可和林绍待在一起!陆瑾功夫不弱,然而柴熙谕正是怒不可遏的时候,无论陆瑾怎么斥责拉扯,他就是不放手。林绍似乎终于受不住了,嘴唇微动,他刚刚松开一点,就嘶声道:“我不是为云娘来的……咳咳……”柴熙谕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说实话,是想见识我治军的手段?”林绍艰难地开口:“她不在……呃!”话音刚落,柴熙谕的手又收紧了两分,捏着他的脖颈,将他往地上甩去。“带他走!”两个黑影上前押住林绍,陆瑾立刻拦在他面前:“凭什么带他走?”“他是宣德军的人,宣德军如今归我辖制。我带他走,你凭什么阻拦?”柴熙谕轻拂衣袖,“宣德军尚未遣散,他却出现在此,不是逃兵是什么?我就算明天把他吊在城头,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建安王,你疯了!”陆瑾厉喝,“你以为云娘为何要离开你!”这一句顿时戳了柴熙谕的痛处,他脸色顿时黑了,“离开又怎样?她这辈子都别想逃!”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让。林绍原先不动了,趁他们争执的时候,忽然推开两个黑影,夺路而逃。柴熙谕见状要拦,却被陆瑾挡住。两人都是怒气上头的时候,便交起手来。等到好不容易停下时,林绍已经不知所踪。柴熙谕黑着脸带人走了。陆国公和孙氏连忙扶着陆瑾,孙氏问道:“她还……?”陆瑾擦了唇角的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孙氏想笑又不敢笑,擦了擦眼角,“那就好……”平歇了十多天的金陵又平地起波澜。建安王那天夜里突然封了城门,设下岗哨,严格盘查来往行人。就连河面也设了岗哨,时不时拉网搜寻。城内议论纷纷,都猜建安王在抓细作,也有猜淮王府和陆府闹了贼,建安王帮忙抓贼。今日盯着城门的人又一无所获,墨竹带消息过来,担忧地问柴熙谕:“王妃不会回临安去了吧?”柴熙谕最近火气重,嘴角起了燎泡,嗓子也哑了:“她回临安很容易被发现,大概是去吴国了。”墨竹咋舌,可是想到陆云娇的为人,又觉得很信服。陆云娇向来胆大,只要林绍告诉她刺客是谁,她一定不会放过对方。可是他们马上要打吴国了,陆云娇现在去吴国,不是很危险吗?万一吴王发现了她的身份,拿她做质,殿下该怎么办?尤其是他们在金陵附近待了十多日,并不是来消遣的。快到秋收的时候了,柴熙谕派了不少人去吴国烧田,打乱吴王的阵脚,吴王对此必定痛恨不已。要是陆云娇落到吴王手中,肯定会吃大亏。墨竹觉得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追过去?或者小的先带人追去看看。”柴熙谕饮了一口茶,“先等这边的事了结,勿要轻举妄动。若是惊动了她……”陆云娇已经报了平安,了无牵挂。要是逼得太狠,恐怕她会就此销声匿迹,再也找不着了。柴熙谕闭了闭眼。墨竹仿佛能听见他默念陆云娇的名姓。你既然来了金陵,知道我在此,为何不来见我?你仍然……恨着我么?听不得类似的名号……永泰郡主一路奔逃,回到吴国地界才算放下心来,便叫人放慢脚程,慢悠悠地回了江都。吴王龟缩江都不出,更是布下重兵把守城门,进城的人不多,来往盘查非常严格。不过她有宫里的令牌,守卫看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将她放了进去。江都也是江左重镇,底蕴丰厚。然而大周即将征讨吴国的消息传来,许多富户什么都顾不上,拖家带口逃命去。有不少百姓也想逃走,可是碍于吴王的禁令无法离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街上显得有些萧索。车马停在吴王宫前,侍婢扶她下了车,又送上轿辇,将她送去了吴王的寝宫。吴王年过不惑,鹰目矍铄,面相颇为狠辣。宫人通传蔡娘子来了,他便挂出一副笑脸,把人带进了里间。云雨之后,吴王才想起正事,伏在她耳边问:“玉娘这回得偿所愿了?”她娇笑两声,依偎在吴王怀里,“还得多谢王上。玉娘就算死,也死得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