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吹过外面的风了。这样美的河流,让她想起了临安的钱塘湖。来都来了,不如下河捞鱼。主仆三人一狗捞得正欢快,剑竹匆匆赶到,见她系着裙摆光着脚,不敢上前,只得远远站在岸上。“什么事呀?”她说话都带着欢快的尾音,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剑竹万年冷肃的脸上也有些绷不住了,“水中寒凉,夫人还是快些上来吧,当心伤身。”陆云娇撇嘴,“这也是他吩咐的?”剑竹颔首。“我就是玩玩罢了,水性好得很。我不会告诉他,你别怕。”剑竹是柴熙谕留在军中的心腹,在行伍间待久了,做事一板一眼。听她这么搪塞,剑竹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在岸边拄着剑坐下。他这么傻兮兮地盯着,陆云娇玩不尽兴,便使个眼色,飞雪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潜游到离剑竹最近的岸边,忽然跃出水面,汪呜一声朝剑竹扑过去。剑竹吓了一跳,一看是飞雪,赶紧收了剑,立刻被飞雪扑倒在地,舔得脸上亮晶晶的。陆云娇捂着嘴吃吃地笑,兰露柳风倒是笑得畅快。剑竹憋红了脸,一把抓住飞雪两只前爪,将它提了起来。飞雪立刻嘤嘤嘤地叫唤,像是被他欺负了,狗眼睛拼命眨。剑竹尴尬地松手,立刻被它两腿蹬在脚背上,借力扎回了水里。被一只狗戏弄成这样,剑竹无可奈何,暗道这条狗真是成了精了,不愧是王妃亲手养大的。一直玩到月色初上,陆云娇才算尽兴,回到客栈还把飞雪擦得干干净净,要让它守在屋子里。剑竹板着脸:“这不合规矩。”王妃金尊玉贵,哪有和狗同处一室的道理?陆云娇轻哼一声:“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是规矩!再说了,我见过的狗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条。”她裙摆一甩往里走,飞雪大摇大摆跟进了屋,房门在他眼前砰地关上。剑竹揉揉被门撞痛的鼻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王妃是在骂殿下是狗吗?陆云娇关了门就坐在床上,提着飞雪的前爪,揉揉它的小爪垫,“有的人啊,比狗坏多了,对不对飞雪?”“汪!”夜色寂然。陆云娇跟飞雪玩了一阵子就睡了,睡得正香的时候,飞雪忽然呜呜两声,爪子把她扒拉醒了。她按住狗头,示意它别动。侧耳一听,似乎听见有人踩过屋瓦悄地靠近,立刻翻身坐起来,一手按在剑上。动静渐渐近了,陆云娇缓缓拔剑,随时准备动手。然而另一个方向又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双方似乎缠斗在一起,没过多久,双方就像潮水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屋顶安静下来,陆云娇坐了一会儿,听见隔壁房门次第开了,兰露在门口低声质问:“你在夫人门口做什么?”剑竹的声音传来:“只是确认是否留下了贼子余党,无意惊扰夫人。”双方争了两句就散了,飞雪动动耳朵,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她。她揉揉狗头,翻身倒下,却怎么都睡不着。看来除了面上这拨人,还有一拨人也在暗中保护她。柴熙谕这么不放心她去金陵?该不会想半路把她劫回去吧?陆云娇用脚背给飞雪挠挠下巴,挠得飞雪白眼都翻出来了,这才蒙头睡去。然而这一觉没睡多久,隔壁传来巨响,像是窗子被打破了,还有刀剑声隐隐响起。陆云娇霍然翻身坐起,抬头就看见几块石头把窗子砸破,火把跟着投进来。有人想烧死她!“飞雪!”陆云娇提剑就走,刚刚拨开门闩,几个黑衣人便冲了进来,看见她时眼睛都绿了,拔刀就砍。离最近的黑衣人被飞雪咬住了胳膊,陆云娇一通挥砍,好不容易破出重围,挟着飞雪冲下了楼。她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柴熙谕,要是多给点习武的机会,剑法也不至于生疏成这样。还有刚才那拨人,不是要保护她么,怎么现在不见了?要是今日葬身此处,她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剑竹和兰露柳风也刚刚冲出重围,下楼与她会合。剑竹一看大门被锁死了,火也烧得最厉害,连忙在旁边破了扇窗,让陆云娇先走。明面上护送她去金陵的侍卫一共有三十余人,陆云娇回头一看,陆续只冲出来十余人,竟然折损了一半多。她转头就问剑竹:“不是还安排了人?”剑竹脸色铁青:“对方像是死士……”第一批过来的只是几个小角色,他们虽然料到会有第二批,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初初估算,起码有七十多人,而且个个身手都很好,他们根本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