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露霎时间收住哭声,捂着嘴不敢说话,眼泪扑簌簌地掉。陆云娇抹着眼角,似乎他只要敢动兰露一下,就跟他拼命。“那药不能再吃,我帮你扔了。兰露,以后不许再跟着王妃一起犯糊涂,否则我唯你是问。”兰露哽咽着点头。柴熙谕起身,想碰她的脸,却被她避开了。他垂下眼帘,眼神灰暗。他已经后悔了戳破此事。只要两人面上和睦,陆云娇向来心软,就算是一块坚冰,迟早会有捂化的那天。不像现在。说到底是他贪心,总是想要更多。“……我的确送走了你的家人,但我会保他们平安,你且安心。”陆云娇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笑:“那真是多谢殿下了。我还以为殿下终于醒悟,要大发慈悲与我和离。”大事都瞒着她,还要谢谢他不成?柴熙谕忽然冷笑。陆云娇心中一沉,刚刚抬头,就被他的眼神惊住。宛如死灰中复燃的野火,跳动着让人害怕的执念。“你只管做梦。”他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微扬,笑意深邃,“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务必要让云娘离开九郎……初夏日光漫漫。陆云娇被圈在怀月院里,柴熙谕已经连院门都不让她出了,只放了飞雪来陪她。她陪飞雪玩了一会儿,霁月给她端来一壶茶,她连喝两盏,顺手把茶盏扔出去,飞雪一跃而起,准确地叼住了。她咯咯笑,揉揉飞雪的小脑袋,“飞雪真厉害!”飞雪开心地汪了一声,忘乎所以地把茶盏摔在地上,磕出个缺口。飞雪心虚地夹起尾巴。陆云娇一怔,捡起茶盏,对着阳光端详。这是从越国带来的青瓷,是她的陪嫁之一。如玉的瓷面裂了个小口,蛛丝一般的裂痕蜿蜒出去。霁月一脸和蔼地抓住她的手:“王妃当心,别伤到手了。”便要拿开茶盏。没想到陆云娇挥开了她,懒懒地道:“看看罢了,你还怕我自尽不成?”霁月笑了笑,没再说话。她坐在秋千上,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裂口。“都裂成这样,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霁月笑容一淡。秋千微微摇晃,她倚在秋千索上,垂眸看着破裂的茶盏,似乎昏昏欲睡。日光下皓腕如雪,绯衣如火,青瓷如碧。明明是这样好看的人,霁月却看得不忍,轻声问她:“外面太晒了,王妃不如进去歇着?”陆云娇并掌搭在额头,瞧了会儿日光和树影,倦倦地打个哈欠。怀月院虽然不小,但对她而言,不过方寸之大,实在太无聊了。她扔了茶盏,摸摸飞雪的脑袋,随手拢了拢衣襟便要回屋休息,院门口却转出几道人影。陆云娇立在廊下,远远瞧着他们,神色淡漠。柴熙谕今日一早就上朝去了,回来得也早。陆云娇看见他身后两个小内侍,挑了挑眉。柴熙谕背着手,领着两个内侍缓步走来,极为自然地揽过她的腰,“带了两个小玩意,云娘猜猜看?”陆云娇不想和他玩猜谜,转头要走,却被他扣住了。“放手。”柴熙谕仍然淡笑着,“倘若我不放呢?”陆云娇面无表情,并不答话。柴熙谕握着她的腰,放缓了声音:“真的不想看?”陆云娇百无聊赖地拨弄指甲:“既然殿下盛情相邀,那就看看吧。”两个内侍看得咋舌。他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建安王妃居然敢对夫君甩脸色,这世面他们真没见过。当着他们的面,建安王被落了脸,居然也不见生气,似乎还想讨好她?更没见过了。柴熙谕转头,内侍们如梦初醒,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两个笼子都罩得很严实,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一个内侍先掀开罩布,陆云娇咦了一声,表情明快起来,“快放出来让我看看!”笼子里装着只雪色皮毛的长毛猫儿,一双碧蓝的眼珠子。陆云娇刚刚抱起它,它便趴在她肩头,软绵绵地喵了一声,还舔舔她脸颊。陆云娇的眼神柔和不少,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脊,“这是殿下特意寻来的吗?”见她高兴,柴熙谕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自然。”早在内侍没掀开罩布前,飞雪就低呜起来,对着笼子刨地。此刻见她居然抱着猫儿,飞雪顿时不干了,呜呜呜地抱着她的腿撒娇,尾巴摇得飞快。陆云娇一手托着猫儿,腾出一只手揉揉它的脑袋,以示安抚,“另一个是什么?”小内侍掀开罩布,露出另一只白猫儿时,飞雪愤怒了。一只争宠的就算了,怎么突然来了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