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起心中一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为何是裴璇玑?这个一辈子死咬着他不放的女人,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有过交集吗?
驾驶着马车的车夫,突然听到后头传来了容起的声音。
“停下。”
容起冷冰冰地说道。
车夫一怔,回头想要与容起解释什么。
容起伸出一只手,轻轻向前一弹。
他手中的力量停在了半空中,下一瞬,容起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从马车上跌落,踩在了一条大河中。
大河波光粼粼,来处宽广平和,去处水流湍急。
容起独自站在河流中间,目之所及皆是高山流水。
他叹了一口气,正想勘破这处幻境,不防脚下突如其来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鱼嘴,一跃而起,试图将他吞噬入腹。
容起堪堪避过,空无一物的天上又飞来一只老鼠,四肢狂舞,企图抠出他的眼珠。
容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身形一闪,避开后又挥手一指,将那老鼠打得飞出极远。
伏击他的竟然是妖怪。
容起实在想不到这些没长脑子的蠢货们能有这份智慧,他飘在水中不住地与水中鱼、空中鼠交着手,寻机找着幻境的破绽。
交手几十个回合后,容起仍然没有发现能从何处勘破这幻境,设局之人比他想象中更强。
他不住地思考着这一切究竟是由谁主导的。
容起可以称之为敌人的人。
阮天正已经死了,他的后人世世代代地倒霉了下去,再也不可能出现第二个阮天正了。
至于其余的因他死去的人,容起甚至记不住他们的姓名。
总不可能是孙三?那个莽夫,即便在誓约的制约下豁出了性命,也没能彻底杀死自己。
这样分心思考的后果,便是内伤未愈的容起被水中那金灿灿的巨大鲤鱼一口咬住了右脚,空中鼠趁机左右开弓,尖锐地前爪划开了容起的皮肉。
鲜血洒在了河水当中,汩汩地水泡不断翻涌,容起暗道了一声不好。
果然,水泡之中升起了一位身着前朝天师制服的男子,手持一把无锋剑,指向了容起。
男子手中的剑,既重,且无锋,外表看着毫不起眼,容起却一眼认了出来。
“阮天正……”容起喃喃道。
这位天师长相与阮天正并不相似,只是他的一招一式,却像极了容起记忆中的阮天正。
容起越斗越心惊,对面那位男子脸上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呵斥道:“你这小儿,既然学去了我的招式,为何却变成了这不人不妖、非人非妖的模样!”
不人不妖、非人非妖。
这八个字,说得容起眼皮一跳,面色也阴沉了起来。
可如今他面对的是前所未有过的凶险场面,容不得他有半点分心。
这古怪男子,联合着一鱼一鼠,将只有全盛期一半力量的容起杀得抬不起头,容起脸上一片冰凉,嗤笑道:“就到这儿吧。”
说罢,他的头发与眼眸慢慢变做浅灰色,露在外头的皮肤也渐渐被羽毛包裹,容起散发出冲天的妖气,身旁浮现出一把白羽,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朝着男子的方向飞去。
男子却不避不闪,笑着自远处飞向容起。
在半空中,男子的身形消失,一只斑斓的巨虎出现在容起眼前。
巨虎携带着滔天巨浪,势若雷霆地攻向容起。
虎是万兽之王,千年虎妖肆无忌惮释放威压时,能让一众妖怪皆俯身垂首,慑于威能无法动弹。
容起此时既然是妖,自然也如此。
他的身体内涌现出令他深恶痛绝的本能,鸟妖的□□在千年虎妖面前噤若寒蝉,让他只能不避不闪地接下这一击。
这是个陷阱,这三只妖怪精心策划,为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