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色蒙蒙亮时,东门打开了,孙三身穿全套的礼服,坐着马车从城中出来,在侍从们地指引下,跨上了队伍最前头一匹装扮的华丽的大马。
而后没过多久,许久未曾出现在人前的国师容起,身着华丽繁复的礼服,走到了他的马车前。
虽然队伍中的人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从容起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眼睛都悄悄看向了他。
容起乌黑的发被束在璀璨的宝石发冠之中,他的脸毫不遮掩地露了出来,迎着所有人注视,容起带着笑踏上了马车。
孙三在队伍地最前头,遥遥举手向容起致意。
容起也朝孙三点了点头。
能够参加安民祭典的凡人,家中非富即贵,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按时参加了数次提前的排练,即使是孙三也不例外。
唯独容起,已经消失在城中数月之久,如今第一次出现,便是祭典当日。
可他是国师容起,没有任何人心存不满,似乎默认了这是属于他的特权。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时,前头的侍卫们一齐吹响了号角。
为首的孙三高举右手,朝前一划,这只庞大的队伍便整齐地朝着城中行进起来。
他们迎着百姓们的山呼海啸,从东门进入了京城中。
士兵们能阻拦人们的身体,却无法阻拦人们的热情,这是两年一遇的盛世,京城之中,无论男女老少,几乎都走上了街头,在士兵们组成的界线后等待着。
一旦看到了队伍的身影,他们便欢呼起来,将手中的鲜花、手帕等等,一齐扔向行进中的队伍。
只是不论是肃穆庄严的孙三与侍卫们,还是后头装扮地十足精神的闲散权贵,收到礼物的数量都不如队伍的正中,高座在马车上的容起。
容起有着这样一张脸,他理所应当地让京城中的男女老少都为他着迷。
鲜花与手帕在半空中便跌落了,他的马车碾过了无数芬芳,容起却一直面带微笑,不时向着左右两边示意。
见到容起笑容的百姓发出了阵阵惊叫,他们深信不疑,这是国师的祈福,能庇护他们一整年都拥有好运。
队伍在狂欢中艰难地前进,在正午之前,他们围绕着皇宫转了一圈,接着朝着南门外走去。
一上午没吃没喝,队伍中的人们都开始疲惫起来,于是前往南门的最后一条大街上,容起当着人山人海的百姓,挥手施展了法术。
一阵清凉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精神一震。
百姓们发出了兴奋的惊呼,几乎想要跪在地上,向容起顶礼膜拜。
他们最终也确实跪在了地上,只是口中有些心有不甘地高呼着万岁。
走出了南门后,众人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方才的山呼海啸,直到走到京郊后,他们的耳朵才恢复正常。
此时的京郊被士兵们清了场,一眼望去,一个人也瞧不见。
到了这儿,容起挺得笔直的背终于松懈了一些。
他的伤还未曾完全好,即便昨日吞噬了夜魇,也不过将将压住了体内乱窜的妖力。
这是暂时的,每当体内力量不稳时,他都要吞噬大量的力量用来抑制混乱,只是容起近来实在有些倒霉,诸事不顺下,一时半会,他也只能靠吃掉忠心的下属来勉强缓解了。
想到这里,容起微微撇了撇嘴角,说是忠心的下属,终究还是因为目睹主上吃掉了同僚,而逃之夭夭。
如今一夜之间自断了左膀右臂,容起难得地苦恼起来,他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大片的绿色,思索着往后是否要改变自己的行为,多多地招揽贴心的小孩儿……
想到这里,容起忽然眼皮一跳。
小孩儿。
因为容起疏忽留下的那个小孩儿,导致一切都重来了的那个小孩儿,如今在哪儿呢?
容起皱了皱眉头,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道,便不当着云如风的面吞噬夜魇了,如今又得招揽合适的下属,期间各种事情都得自己亲自动手,实在是麻烦得很。
前头不远处便是皇庙了,队伍要从一片树林中穿过去,速度自然地慢了下来,因此不时有侍卫与天师往返着巡视着。
容起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边走过的天师,蓦然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
天师中的女子本就稀少,容起不一会儿便想了起来,那是年轻时的裴璇玑。
他漫不经心地又看向另一个方向。
这边巡视的天师容起也觉得眼熟,他不知道这人的名字,看容貌,似乎是裴璇玑焦不离孟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