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远离佃户临时整出来的堤坝,船只也井然有序驶离靠在上游的岸边用手臂粗的麻绳牵住。
虞归晚拎出一包东西,打开看里面赫然是十几支火药筒,点了引线直接往堤坝上抛。
这豆腐渣工程本来也不牢固,只听砰一声巨响,大地震动,炸开的木屑石头冲飞上天又砸落到河面,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
堤坝中间就破了个大洞,被堵住的河水哗啦啦冲向下游。
水流湍急,险些让停靠在上游的乌篷船也跟着下去,好在有麻绳绑着岸边的大石块,船身只是摇晃了几下,很快就稳住了。
不仅岸上的佃户,船上的行商也被这一声巨响给镇住了,大惊失色道:“这是什么?!”
船上的护卫是知道火药筒的,之前他们随商队出关都会带上一些防身,遇到数量多的劫匪就点燃引线往里扔,一下能炸飞好几个人,威力无比。
妙娘再三叮嘱过他们不能将火药筒的事告知外人,有人打听就一律推脱是关外得来的稀罕物。
爱信不信,反正也没证据说这些东西是南柏舍的作坊弄出来的,知道这事的村民嘴巴也严,从未对外说过,又上哪求证去呢。
护卫就这样忽悠住了魂飞魄散的行商,还说:“哎呀,怕什么,不过就是个声响大点儿的炮仗,城里的炮仗坊多得是,你们回头买几串放来听,是不是这个响儿?”
“好像是这么回事……”行商也没法反驳。
连炸了十几个火药筒,拦河道的堤坝就彻底通开了,虞归晚一声令下让船只通行。
行商都赶着到青林镇交货,就算好奇也没功夫多停留,已经耽搁许久,现在不走等天黑也到不了青林镇,有什么事也等他们下次来再打听吧。
“多谢虞里正帮忙!”众人冲岸上的虞归晚抱拳。
虞归晚拱手还礼,“诸位一路顺风!”
待船只陆续离开,她才转头看缩在岸边瑟瑟发抖的佃户,人数不对,刚才有趁乱跑了的,应是回去报信了。
那个领头的狗腿子没跑掉,让廖姑看着的。
“师傅,这人要怎么处置啊?”
“放了。”
“啊?”廖姑一撇嘴,“干嘛放了,他多坏啊,扔河里淹死算了。”
虞归晚转着手腕上的五彩线绳,淡道:“咱们就是做点小买卖的平头老百姓,要人性命的事怎么能做,都放了,让他们回家去,咱们也回家,今天是端午,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吃粽子。”
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冷血人也能说出这种话。
廖姑大张着嘴,很不解,同时还很惊悚,师傅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这么看我做什么,放人。”
“哦……”廖姑很不乐意的一脚将人踢开,没好气道:“回去让你家老爷多赏几根粽子给你吃,王八蛋!狗腿子!滚蛋!”
那人已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了几步,就被一根长竹竿拦住去路。
虞归晚歪头,狭长的眸尽是骇人的杀意,使得往上扬的嘴角都是僵硬的。
“回去告诉你们那位焦老爷,他列出的这些过路费就等他长出十个胆的时候再来同我要,若是再拦我南柏舍的船,炸的就不是堤坝,而是他的宅子了。”
那人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裤子湿了一大片,抖着声道:“是是是……不关小人的事啊,是我们老爷从外地回来知道有运货的船经过,才让我们拦河道的,真不是小人的主意啊,我就是个听吩咐办事的,求您老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小的以后再不敢了。”
虞归晚压根不想听这种人废话,一挥手,上船离开。
廖姑狠狠瞪了几眼那人和还没有走的佃户,呸呸两声,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欺负到我们头上,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好欺负的?问我们要过路费,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廖姑,走,回家。”见徒弟没跟上来,虞归晚不耐烦喊了声。
“来了,师傅等等我啊!”廖姑立马换上笑脸,飞跑着上船,生怕师傅将她丢下。
等她上来了虞归晚才警告道:“回家之后你给我乖点,别把跟人学来的粗口话挂嘴边,尤其不能让幼儿听到。”
“嘿嘿,我知道,师傅是怕幼儿姐说你。”
“没有,不是。”想都没想,否认的贼快。
廖姑一脸‘师傅你这样我可瞧不起你’的表情,“师傅,你就是怕幼儿姐,还不承认。”
“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扔河里。”
威胁很管用,廖姑识相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