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丕之挨了打,是屁股都开花了,是被仆从用春凳抬回去的,回去之后在自己院里发了好大的火。
给薛丕之送歌妓的族兄不是旁人,正是那焦老财的女婿,他带焦老财来见薛丕之,后者正有火没处发泄,一听又是南柏舍那个姓虞的给自己添堵,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完全把薛重交代他这段时间不要惹事给抛到了脑后。
“带上人给我把南柏舍的铺子全砸了!”。
赵祯让陈妇带回的是一把古琴和两本字帖,都是幼儿作陪读时用过的,字帖上还有她淘气时乱画的墨迹。
虞归晚动作随意的拿起字帖翻了翻,不咸不淡道:“将这些旧物送来给你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她要送你几箱金银当安家立命的本钱。”
“从前家中的东西都没了,这几样是留在她府上的,就当是给我当念想了吧。”幼儿才把东西收起来,外头婆子就来报。
“主子,姑娘,有府城来的信。”
第066章第66章
信是陈妇传回来的,她们从麒麟城赶回南柏舍之后也没怎么歇,只回家住一晚,第二天就请命去了府城。
在府城开铺子做生意未必就比在麒麟城容易,麒麟城好歹是天子脚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但府城不一样,这里山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着,世家就成了土皇帝。
草菅人命,鱼肉乡里,纵容仆从殴打无辜,欺男霸女,坏事都做尽了也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们,新开的铺子总要有镇得住场面的人管着才能经营得下去。
虽说村里像佟潼、二丫、苗板儿这些八九岁的孩子也能独当一面了,但到底年小,处事不如陈妇等人老练,且外人也会欺她们年幼,表面不动作,暗地里却使坏,防不胜防,陈妇她们去府城除了能管铺子,传递消息也方便。
虞归晚看完了就将纸条撕碎,揭开台上香炉的盖子丢进去,很快就腾起一缕不属于香料的青烟。
幼儿坐在铜镜前除去身上的配饰,摘耳环时侧头看过来,“怎么说的?”
连下了几日雨,天气也跟着凉爽起来,虞归晚扯过一个枕头垫在肚子下面,整个人趴炕上,一条手臂伸到窗外,肌理在纱衣下若隐若现,五指张开想要握住穿堂而过的夜风。
乌发由一根红绸松松垮垮束着垂在背后,耳廓上扣着的玛瑙藏于碎发中,悬空在炕边的脚腕一晃,上面的铃铛镯就发出叮玲玲的脆响。
她就像一只吃饱喝足闲来无事要逗闷子的猫儿,很爱听这些声响,还时不时扒拉两下,听得幼儿的太阳穴是一跳一跳的。
她翻了个身,牵拉着腰线卷起纱衣的下摆,露出紧绷的腰腹,颜色鲜亮的肚兜如春色般晃在幼儿眼底。
上面绣的蛐蛐、青娘子、草叶草枝也都栩栩如生,这是她指名要幼儿绣上去的,说比寻常的荷花、鸳鸯、牡丹更得她的意。
她单手支起脑袋,看向幼儿的眼神充满占有欲,道:“薛重要将家眷送出庶州,青林镇的焦老财和他女婿已经鼓动薛丕之砸我们的铺子,还想着借薛家的名头让县太爷给我安个罪名,抓我入狱,没收我的家财。”
说起河渠的县太爷,倒颇有意思,南柏舍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已是瞒不住了的,就连虞归晚男扮女装顶了里正的位子也是人尽皆知。
她是女子,且是个武艺超群的奇女子,会驯兽,行事霸道,手下能人无数,生意做得很大,可县衙那边除每月固定派人来收取商税外,并无其他动作,似乎没想追究她的隐瞒。
高脚和柳东也照旧同她往来,关系比以往还更牢固,当然,她也没少往县太爷府上送银子。
这老头儿招收不误,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还分神想着别的,幼儿就已气得啪一声合上妆奁。
“都这个份上了薛家还想着害人,他要是敢动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盛都那边也来了信,为避免薛家借机逃脱,都衙府尹已秘密派人赶往庶州查证,想来这几日也该到府城了,薛丕之果真要砸我们的铺子,正好抓个现行,看他如何抵赖。既走了这一步棋,就断没有轻易揭过去的道理,庶州薛家必须抄,薛家的人也一个都别想逃。”
薛家在庶州作恶多端,搜刮的银两又有多少是送往麒麟城大皇子手中的,一查便知。
只要是能给大皇子添堵的事,太子一党就不可能放过,所以她们只需要在前面放一把火,就能将这些人引过去,她们隔岸观火即可。
跟大皇子扯上关系的事被翻出来越多,冤屈越多,就越是能证明随家谋逆一案有蹊跷,只要撕开一个口子,里面的肮脏鬼计就藏不住,随家的案子就有可能重审。
为了这个目的能达成,多少苦楚都可以忍耐。
幼儿轻轻咬了咬唇,将心酸沉下去,起身坐到虞归晚身边。
其实她现在也不苦,阴差阳错得着这么一个可心的人,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就是拿万千荣华富贵来她也不换。
虞归晚枕着手臂看她,“要派人拦下薛重的家眷么?”
“嗯,不能让他们跑了。”幼儿拿起她另一只手帮她揉捏指关节。
掌心的老茧因为涂了脂膏,有稍许软化,但也架不住她天天舞刀弄枪磨得厉害,触碰时还刮得人皮肤生疼泛红的。
她翻掌握住幼儿的手,指腹蹭着腕侧,手感极佳,她总喜欢这样碰幼儿,也会想要多精心呵护才能养出这么娇嫩温柔的人来。
在末世是没有像幼儿这样的人的,太娇弱,打不过丧尸,没有哪个基地愿意收留这样的累赘,将本来就珍贵的食物分出去。
她对幼儿的情绪变化极为敏感,一有不对就能察觉出来,她不会安慰人,只保证道:“没人能从我的眼皮底下逃走,你想要谁的命都尽可告诉我,我替你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