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姜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到了午膳时间,冗长的礼仪教授才算结束,千姜饿得双眼发晕,正巧吩咐了下人去传膳,却见门口溜进一人。她一进来,便扑到在千姜脚下。月白弹墨祥纹锦玉裙铺陈一地。“亓筠,你往常不是不喜欢这么穿么。”“小姐。救救我吧。”她抬起头,往常水灵灵的双眸中满是血丝。“救你,凭什么。”千姜斜倚着,拿着美人扇兀自扇着,“你自己数数你做的一桩桩丑事,有哪一件是我可以原谅的。”亓筠跪着前行到千姜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殷勤地煽了起来,虽然她刻意控制着挥舞的频率,但是仍旧透着不可抑制的焦躁。“亓筠罪该万死。往日有眼不识泰山,对姑娘多有得罪,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吧。”日头正盛,房间里的几块冰已经消解不少,仍旧燥热无比,亓筠的额间已是丝丝密汗,发丝贴着皮肤,千姜看着她一边迫切告饶,一边慢慢摇扇的样子,感到一种不可言状的滑稽。亓筠见千姜展颜,一鼓作气道:“姑娘,家弟……”“弟弟这招,你上次给我下药的时候,已经用过了。”“是真的,姑娘,千真万确。家弟现在五皇子手上,恳请姑娘施予援手!”“为何求我?”“姑娘,上次亓筠给您道歉,虽然有私心,但是弟弟的事情却无半句戏言。您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还能帮我的人,”亓筠泫然若泣,“五月初五,家弟生辰,五皇子早就允诺会让他登上城楼,让我们姐弟团圆,可是,我去的时候,只看见城楼一具烧焦的尸首,而他又被五皇子抓走了。”“怎么确定是令弟。”“他们告诉我,那日我弟弟穿着苍蓝锦衫,会在那里与我团圆。”亓筠总算扔开扇子,摇摇她的腿,“千姜,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你要是去五皇子面前求情,一定能有用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门口,传膳的婢女回来,刚好看见往日风光无限的大姑娘,在地上跪地求饶的情景,表情中除了震惊外还有些许喜色。千姜赶紧将她扶起,又整理了她的裙裾,柔声道:“我答应你,但是你至少要告诉我他的名字。”“真的吗?!”亓筠胡乱擦了脸颊的泪珠,又道:“他本名亓昀,后面被卖到了鞑靼,有个外族名字叫昭那斯图·斜也。”“你说什么?”千姜惊叫出声,“斜也是你的弟弟?他被五皇子抓了?他不是在鞑靼别部么。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姑娘,你竟然认识我弟弟!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关系好吗?”亓筠接连发问,直到发现门口的婢女,她才尴尬地停止发问,又道:“五皇子权势滔天,躲到哪里都有他的人脉。”南宫鸿和斜也竟然都在五皇子手中!千姜气不打一处来。“亓筠,你要我帮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出力。”她说着,声音因为担忧而颤抖。 再入竞陵王府,千姜已经是昭京第一千金。但是行迹却比往日来得猥琐些,毕竟飞檐走壁这套,她实在是不习惯。夏夜蹁跹于王府屋檐上,凉风习习,光影映衬,五澜泉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密道应该在五皇子的寝房附近,需要你找一找。”“你就在此处,替我盯着,切莫被人发现了。”千姜说着,正欲往下跳,看了一会儿,还是因为高度而怯生生地收回了脚,“先带我下去。”亓筠惯常使鞭的,趁院中人不备,干净利落地放倒了几位戍守侍从。清理了路,千姜就稳稳当当地将落在了暗夜庭院中。院内极为静谧,只剩下几株桔梗花在浓稠夜色中,隐秘地热烈着。她猫着身子,贴着墙沿,在周遭找寻线索,毕竟以前是在王府待过的,她的找寻不太吃力。可惜,将近半个时辰过去,千姜仍旧一无所获,静谧的夜晚却躁动起来。夜虫喓喓声起,窸窸窣窣之声不断。千姜以为行踪暴露,赶紧僵直身体,躲在墙角。好在并没有人行过。可墙的那边却传来了一阵越来越厚重的人声。不,不是人言,而是喘息伴随着嘤咛,还伴随着吱吱呀呀。那交叠的人声越来越急促,仿佛要将夜幕撕裂。“野种……”“望哥哥……啊……”这是?这声音怎么那般熟悉,好像是宋忆慈?千姜的脸仿佛火烧,她一时呆住了,愣了片刻,赶紧直起身子往旁边挪。可屋内却忽然亮堂了起来,千姜不经意一瞥,只见一双玉足绷直,光影投在窗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