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是什么问题?没头没脑的,下一瞬臂上火烧火燎般的疼痛骤然传来,她发现谢戡手里的水壶装的并不是水而是酒,他用酒给她手臂清洗伤口。
“出征时大嫂送的,我一直没舍得喝,便宜你了。”
挨过最初的疼感,她缓过劲来,玩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谢你。”
“谢便算了,记得以后要还的。”
谢戡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红肿的伤口,相比她伤口周围发烫的肌肤,他的手指温度略低,粗砺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肌肤仿佛划在她心口。看他手脚麻利地给她上药、包扎,开口问:“以后想我怎么还?”
他将目光从她的手臂上移开,对上她形状极美的眼睛,半真半假道:“以身相许如何?”
她看着他不说话,但嘴角的笑纹却一圈一圈漾开。眉眼弯弯的倾过身,对他一侧脸颊凑了上去。未料他突然扭头,她的吻便印在了他的唇上,她愣怔间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抚在她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到处都是彩色的泡泡,全是泡泡好多泡泡,她整个被包裹住,甜蜜的要炸掉,直到……
“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副将瞿峥嵘几乎连滚带爬地翻过门槛,被他这么一打扰,谢戡也慢慢放开圈住的李逍。
她这才发现受伤的那条胳膊仍被他珍而重之地举着,她搂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又啄了两下,特别认真地说:“阿戡,我好喜欢你!”
谢戡一手举着她受伤的胳膊,一手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也喜欢你,在青城山上修行时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直到遇见你,你不知我有多欢喜。”
他的声音、他身上的气味还有他虬劲有力的肌肉线条都让她着迷,可手心的黏腻是什么?她发现是血!
他腰侧的伤口又裂了,可明明她才亲手给他上药包扎过。她的手艺不应该这样,解开白布终觉出不对来,伤口的颜色红艳得异常,她低头凑到他腰腹处仔细地嗅。
谢戡不知她在干嘛,腰间被她的发丝撩的极痒,有心和她开开玩笑,却见李逍掏出身上所有的瓶瓶罐罐,再看她粉雕玉琢的小脸满是严肃,不由问:“怎么啦?”
李逍抬眸,切齿道:“箭上有毒,没想到慕容洛会使这样下作的手段。”
药材有限悉数用到谢戡身上,被他伸手阻止,“全给我,你怎么办?”
“我自幼下毒解毒,对毒药形成一定的抗药性。这毒药品种虽不知,但不外乎那些,总归毒不死我,不过凝血慢些罢了。”取出解毒丸让他服下,“解药未必能根除,不过阿戡你的逸心经至刚至阳可护住心脉,我用金针为你引毒逼出来。”
谢戡点头,当即席地而坐。李逍自腰包里取出金针,一番操作完已是半个时辰后,听见他平缓的呼吸,李逍方觉出累来,不想身心放松肚子却发出巨响。
谢戡睁开眼,“……逍儿你是不是饿了?”
她想开口说没有,肚子却不争气地又发出巨响,她毕竟是女儿家,脸皮再厚亦觉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坦白道:“我是有几天没吃饭了,阿戡有吃的吗?”
谢戡愣了愣,旋即起身,“我去给你弄些肉来。”
她以为这肉会是猪肉、牛肉或是鸡鸭鹅肉,实在没想到谢戡给她弄来的是鼠肉。她看着他掷出石子,石头正中鼠头,那老鼠当即倒地,四脚朝天抖了两抖。
砸的够准,可她不吃老鼠呀!
谢戡抓住老鼠细长的尾巴将尸体提起来,“逍儿,鼠肉大补。”
原谅李逍,她虽然饿了几天,但看见老鼠依然觉得觉得恶心想吐,可惜她什么也吐不出,连黄水都没有。连喝了两碗晋军接续的雨水她感觉好了许多,坐在旁边看谢戡熟练地将老鼠剥皮开膛,“阿戡,寿县断水断粮这月余,你们都是吃老鼠的吗?”
谢戡轻笑,“逍儿想什么呢,这老鼠可是上等食材,轻易逮不到,今日算你有口福。”
李逍一想也是,寿县城内人都没得吃,老鼠怎还会留在城内不跑,“你们吃什么?”
“吃的可就多了,城内的各种树皮树叶配上粟米粥我都尝过,主打一个吃得新鲜。”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知这月余生活非人,“难怪瘦了这许多,瞧下巴都尖了。”
“打战么,比起被奴役被杀戳,这些不算什么。”
说来奇怪,与他不过分别数月,再见却觉他身上铁骨铮铮的男子气息愈发浓郁,这样一个杀伐决断却又俊朗帅气的上将军正在给她烤肉,突然就觉得面目可憎的老鼠顺眼了许多,烤鼠肉的味道确实很香。
老鼠不大,烤熟后更显得小,怕是它在寿县也一直饿肚子,身上拢共没几两肉。李逍掰下条后腿递给谢戡。
谢戡笑道:“这么点不够我塞牙缝的。”看李逍又掰另一条腿,阻止她道:“我不饿,就这么只小老鼠,你赶紧吃吧。”
李逍犹犹豫豫地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唾液瞬间分泌,她咀嚼后由衷称赞,“嗯,这个肉……没想到还挺香,想不到老鼠肉也这么好吃!”
谢戡用手理了理鬓发,傲娇道:“不是老鼠肉好吃,是我烤的好吃。”
李逍吃的齿颊留香,伸出大拇指认同道:“对对对,阿戡的手艺是这个。”
“没人和你抢,吃慢点。”
副将瞿峥嵘在院外踅摸半晌,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边往院里走边大声道:“将军您有空吗?末将有事求见。”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