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杖顶端的宝石在红骷髅的操控下蓦地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束,与我擦身而过,击中我身后的九头蛇特工。那个可怜虫眨眼间就化成了一道白烟。与此同时,罗杰斯拧住红骷髅的肩膀,从后面也抓住了权杖,并将朝我再次偏过来的权杖又朝另一个方向打去。
第二道光束随即射出,这次从我右脸脸颊旁边擦过。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带着浓重的金属味道。
红骷髅怒吼一声,空出的那只手抓住配枪一把抽出指向了我。但他扣下扳机之后,枪机却只发出一声钝响。
“刚刚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开口,想把红骷髅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我说着把身侧的拳头展开,然后倾斜掌心。十枚子弹立刻“叮叮当当”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红骷髅显然并不欣赏我的小魔术。当然,我也没指望他拍手叫好。就在他那张没皮的怪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时,我抬手狠狠打掉了他那把没子弹的枪,然后一脚朝他蹬了过去。
效果不太好,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或者此情此景该说一脚踢在了棉花上。红骷髅从来不是个容易对付的敌人,现在就更棘手了——他斗篷之下的身体就像是软绵绵的烂肉,一团恶意的、潮湿的烟雾。你怎么才能杀死一个本来已经死去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罗杰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到宝石的缘故,那是他惟一的希望。
也是我们惟一的希望。
“开火!”九头蛇的特工已经迅速作出了反应。我立刻松开权杖,着地打滚往一边闪去。枪声震耳欲聋,但没有一颗子弹能够伤到红骷髅,只是像穿过水面一样从他身体里穿过去。而罗杰斯即使中弹,他也根本没有任何表现。他们正像两只浴缸里的猫一样疯狂厮打着,争夺着手里的权杖。权杖顶端不时射出激光,在墙上、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焦黑的深坑。
但我无暇估计他们两个的战场,九头蛇的火力十分猛烈。我有点希望自己能把这些家伙的子弹也都统统变没,但刚才那两下已经是我超常发挥了。于是我只好用传统的老办法,豁出自己这二百多磅,拿拳头对子弹。
然而不止是这个房间,此刻,整个九头蛇基地似乎都已经乱套了。我能听到几堵墙外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枪声。希望突然涌起,犹如三月树叶的汁液一样苦涩。我终于成功夺过了一把枪,然后借着桌椅的掩护开始朝九头蛇特工还击。
要我说,室内枪战就他妈是个笑话,但我们都是活在笑话中的人。那些源源不断冲进来的特工一个接一个倒在我的枪口之下。我想我大概换了好几把枪,但并不确定。那短短的几分钟混乱得就像是购物节那天刚开门的商场一样。
但我记得罗杰斯始终没有松开权杖,他牢牢抓着那东西。这几乎气疯了红骷髅。那颗宝石在他们两个中间不断发出耀眼的橙色光芒,像是一只恶毒的眼睛。
我也记得我想过要去帮罗杰斯——不管我承不承认,我宁愿那颗宝石落在罗杰斯手里,也不希望红骷髅拥有它。但我腾不出手,我的全副精力都用在了阻挡九头蛇特工上面。
直到娜塔莎出现。
直到她扛着那把看起来比她还大的枪,然后把权杖轰了个稀巴烂。
局势逆转
尽管我已经提前卧倒,并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缩成了一只乌龟,但爆炸产生的气流还是轻而易举把我掀起来甩到了墙上。因为这间屋子是专门加固过的,我才没在墙上撞出一个人形大坑,但我敢保证,你能在上面看到浅浅的凹陷,那是我的肩膀和臀部先后到此一游留下的印记。
但这都算不上什么,毕竟我只是这场爆炸中被殃及的池鱼。首当其冲的是年度倒霉大王罗杰斯,以及全场最惨反派红骷髅:爆炸瞬间,他们两人分别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一路后空翻,仿佛狂风中被撕碎的纸片儿似的,直接被炸飞出去。
我撞得浑身骨头都差点散架,可他们两个绝对比我更惨。
——罗杰斯先是撞断了房间的一根承重梁,然后凭一己之力掀翻了一张大理石桌,最后在墙边立着的一排昂贵玻璃柜上着陆,发出惊天动地的脆响。
——红骷髅的情况要更戏剧性一些,权杖脱手的剎那,他发出了一声绝对非人类的刺耳尖叫,不知怎的在爆炸声中仍旧清晰可闻,就好像有人用烧红的烙铁戳进了他的眼睛里。单单是从他的叫喊声中你也能听出来,这家伙这次真的是玩完了。油干灯草尽,他妈的说灭就灭。
就在爆炸中心,他们前一刻还在争夺的手杖眨眼间就碎成了一百万片,像子弹一样朝四面八方散射,把所有还直愣愣站着的傻瓜们打得鬼哭狼嚎。迅速弥散的烟尘中,那枚橙红色的宝石在半空中得意洋洋地悬浮着,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不止嘲笑大势已去的红骷髅,也在嘲笑我们所有人。
我咳嗽着吐出一口混合着尘土和鲜血的吐沫,在头晕目眩之中仿佛做梦一样看到,一个人正穿过硝烟朝那抹光亮冲过去,并且朝那块该死的石头伸出了手。
这一切应当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最多不超过五秒钟。但我的大脑似乎把一切都放缓了,连娜塔莎迈出的每一步,以及她抬起胳膊时警惕的姿态,纤细的手指张开时的干脆果决,都显得异常清晰。
“别!”我猛地爬起身,结果腿一软又摔回去,我勉强撑起上半身,冲她大喊,“娜塔莎,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