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和他又有什麽关系呢?君钰又开始自内心责问自己这一时兴起打断皇帝问话的恻隐之心。
“故人?”
顿了顿,君钰又对林琅补充道:“那位故人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里,君钰不仅黯然。
君钰的师父玉笙寒曾经告诉他,人的记忆有限,时间可以沖淡一切爱恨,人大多数的时间,并不会拘泥于那些激情。
这话如今想来,这感悟是如此得真切。
李歆死的时候,君钰的痛苦并不假,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人突然那样激烈地死在自己面前,他当年甚至被突如其来的接连事故打击地欲一死解脱。可纵使是那般绝望过,到如今,也不过五六年的光景过去,君钰猛然发觉,他已经很久未曾想起过李歆的面容了,而自己的感触也居然已是如此得麻木而遥远淡漠……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觉来,一切如梦无可诉。
“那位故人是不是李……”
“陛下。”
“……”
君钰见林琅欲言又止,宛然接道:“微臣去偏殿等候,待陛下解决了事端,再唤微臣一道回去,如何?”
林琅默了默,许久,才轻轻道:“……好。”
林琅自认自己的心思不是什麽良人,也算不得什麽单纯之人,但是他的老师,总是那样地清楚自己的心理,从而作出柔顺而轻描淡写的回应,让他求而不得、锲而不舍。这种被人摆布情绪的感觉,让林琅心中时常感到不甘。
可林琅又无可奈何。
林琅却似乎永远无法戒掉他的老师,他只想要他。
又说了两句,君钰请了口谕,便自行退下,到偏殿的暖阁榻上去躺着了。
没了外头的喧嚣,君钰就着暖榻很快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却是被冻醒的。
空中传来美妙的弦音,清澈悦耳、宁心静气,只是无端给人一股孤独之感,叫人産生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
双龙含珠的烛台上,明明灭灭的蜡烛不断晃动着,君钰眯了眯眼眸,慢慢撑着身子起来,朦胧中有人朝君钰搭了一把手。
君钰脑中迷茫,以为是女官,便伸手顺着那人的搀扶起了,触摸一段时间,君钰才觉察手下腕子那肌肤的触感不大对劲,君钰擡首,这才瞧清了身旁的人。
远处久未添物的暖炉中星火微弱,缘识夫人如波眼眸朝着君钰浅浅一漾:“侯爷。”
君钰动作一滞,疑惑道:“缘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