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纯属瞎扯,修行之道道阻且长,若人人都有那样非凡的天资,修仙界早就乱起来了。
魏云深不知道那些深的,他只知道修仙之于普通人难如登天,如今他却能有这样的奇遇,于是眼睛亮得不像话,心也跳得飞快。
他飞快看了宋持怀一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你真的要教我仙术吗?”
“不是仙术,是修术。”宋持怀纠正,又抬眸看了眼天色。
西山日薄,倦鸟归林,时候已然不早,宋持怀目光重新落到魏云深身上,道:“三月后是授师大会,会止过后,你才算真正拜到我的门下。但若三月之后你仍不入灵门——”
说到这,宋持怀话音一顿,他明明脸上挂着笑,像是在安慰人,但魏云深就是从他表情里窥出一两分很不显眼的轻嘲。
“到时候宫主要赶人,我也留不住你。”
。
安顿好魏云深,宋持怀又去太虚长老那复了命,好不容易把三月前没打招呼独自离宫的事糊弄过去,等再回到鸦影居的时候,天已大黑。
一道不该出现的身影正等在他的房间。
看清来人是谁,宋持怀瞬间冷了脸色,他不顾身子的疲惫快步进入房内将门掩上,语气不善:“你不该来这。”
冯岭也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天极宫,为了瞒住自己跟宋持怀的关系,他甚至刚出邺城就跟宋持怀二人分开。若是以前,冯岭万万不会冒险只身闯进来,可现在……
想到今天在山下听到的消息,冯岭深吸口气,也顾不上对宋持怀的惧怕:“你要收他为徒?”
他没明说这个“他”的名字,两人却心知肚明。
宋持怀踱到桌边坐下,歪头给自己倒了杯水:“有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他置于什么境地?”冯岭咬着牙,虽然早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却还是没想到他真忍心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手。
他冲到宋持怀面前,声调拔高了好几个度:“魏家惨案,你留他一命、带他出来,我以为你最后心软了,可你,你现在……”
“你以为我心软?”
宋持怀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发出嗤笑,他实在没兴趣听冯岭继续说下去,于是出口打断,不耐的眼神冷冷扫在冯岭身上,像是一条随时都会给对手致命一击的阴鸷毒蛇。
冯岭被他看得脊背发凉。
宋持怀喝了口热水,感到舒服了些,这才站起身来。
他脊背挺得笔直,就站在冯岭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那双带着恐惧的眼睛,忽然笑出声来:“那你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进行说教?”
冯岭咽了口口水,他本是来质问,这会儿却被宋持怀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更说不出话。
“迷途知返?打抱不平?现在想起后悔了?你倒成了好人?”
宋持怀声音极轻,然而给出的压迫感却重似千钧,冯岭突然后悔冲动来找他的决定,却还是强忍着怕,想要为自己争辩:“我……”
“嘘——”
一根手指竖挡在他的嘴前,感受着那方隔着空气送来的冷意,冯岭抖了个哆嗦,绝望闭上双眼。
宋持怀又恢复了往常那样什么都不在意似的笑,只不过这笑背后往往别有深意。冯岭想起宋持怀最近一次这样对自己笑是在他们出发去邺城前夕,一个月后,魏家惨遭灭门,只遗留了一个还没及冠的独子。
那现在……
冯岭背后沁着汗,他看到宋持怀的嘴唇一张一合:
“是,我杀的人,你望的风,你我本是同谋,如今何必装无辜,又来挑我作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