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梁春就把视线移开了,自家的事以后再处理,她得先解决外敌:“鹿禄?她都不肯认回来,小弟这上赶着做什么呢?”李文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胡扯。梁秋躺在床上,只觉得这病房冰凉地可怕,刚才梁元成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亲爹也惦记着自己的钱,恍惚间他听到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走近,但他已经不愿意再睁眼看去,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了,反正他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病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他这个人啊,分明是一摞摞钱币,或者他应该庆幸自己还有钱财可以依靠,还有当年没有傻傻把钱交给李秀红保管,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来拔他的氧气管了。但响起的声音却不是梁家人里的任何一个。鹿禄听着烦杂的争吵声还有李文心的拱火,朝着梁秋叹了口气:“你要是出院了,就好好找一个护工或者保姆吧,你有钱,哪怕为了你十分之一的钱,他们也会好好照顾你的。”鹿禄的话出自于真心,虽然她希望看见梁秋的笑话,但笑话看过了也就看过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看见认识的人过得凄惨,虽然她也清楚梁秋的家产丰厚,但看梁家人今天争来争去的样子也知道,要是梁秋不抓紧手上的钱,那以后可能过得的确不怎么样。她说完也不再理会病床上躺着的梁秋,以及还在病房门口争吵的梁家其他人,朝着李文心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往外面走。路过走廊的时候,正坐在椅子上透气的梁夏诧异地看着鹿禄:“鹿禄啊,你这是要走?”“我晚上还有事。”鹿禄直接拿出了李文心刚才胡扯的借口。梁夏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哦,对,文心说过你晚上还有活动的,还要不你等等,我让文心出来送送你?你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不用了,刚才她们吵起来了,文心姐还在劝架,这会儿正忙着。”鹿禄拒绝了梁夏的提议,里头的李文心正在中间戳刀子戳得不亦乐乎,她还是不要去打扰李文心的兴致了。“也是。”梁夏好似这时候才想起里头的人还吵着架呢,她朝着鹿禄露出一个略有些尴尬的表情,提议道,“那我送你回学校吧?”“不用了。”鹿禄欲言又止地看着梁夏,“听文心姐说你身体不太好”梁夏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几年又遇上更年期,各种症状一下子全出来了,血压不稳定,时常头晕目眩,一遇上情绪激动或者人多的时候更是立刻就要晕过去的模样,鹿禄怎么可能要梁夏去送自己,更何况不止是梁夏身体的原因,她也实在不想再和梁家有关系,这次来医院已经是极限了。梁夏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再坚持要送鹿禄,万一到时候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实在不好说理去,她带着几分歉意看向鹿禄:“不好意思啊,鹿禄,今天都没好好和你说说话,下次吧,下次你来梁家或者来我们家,我和你文心姐好好招待你。”鹿禄扯出一抹礼貌性的微笑,没有回话。梁夏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朝病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嘴里大声地喊道:“文心,文心,你出来送送你妹妹。”也不知道是李文心挑唆太过投入还是真的没有听见,许久也不见她的回应,梁夏只能继续朝着病房走了过去,鹿禄看了一眼,默默转身走了。出医院的时候,天空已经黑蒙蒙的,远处的圆月已经悬挂在树梢上,只是城市的灯光太过耀眼,月亮的光芒又很是柔和,显得不那么深刻,不高不低地挂着,像是装饰在路旁的大灯,毫不突兀地混杂在周围的路灯中,鹿禄看了好久,才将它认了出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鹿禄将它拍了下来,在一众联系人中直接发给了贺延年。“医院?你去医院了?身体不舒服?”手机还没息屏,贺延年的问号就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事发突然,鹿禄还没来得和贺延年说自己要来医院看梁秋的事情,害怕贺延年担心,鹿禄简单地和贺延年解释了几句,又问他“你就没发现照片里还有什么不一样?”。“是月亮吗?那个把自己伪装成路灯的月亮?”除去对鹿禄多余的关心,贺延年很快就找到了不同的地方,还将那个月亮用显眼的颜色圈画出来。“对啊,那个月亮好像路灯啊。”鹿禄回应道。贺延年却看着图片里的“路灯月亮”,不知道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他突然觉得这个月亮不像是路灯,而像是鹿禄,明明可以光芒万丈,或者成为高高悬挂的光源,或者为世界上忙忙碌碌的许多人照亮夜路,但最后却还是随波追流地在一众路灯中掩饰了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