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乐安不忍心把这些事告诉她,在他眼中,仅仅是让井以听到这些话,都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凌乐安人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后悔过,他抑制不住地设想,今天出来的要是只有自己就好了,这些罪她本来都不应该承受的,这些全是因为他……就在井以一寸寸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时,稍远处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你们找他们算就行了,跟我没有关系的啊,大哥……”井以回头看过去,觉得那个一头黄毛的年轻人有点眼熟。凌乐安也看过去,压低声音小声告诉她:“他是魏成林,魏家的人,那把枪……应该是从魏成林那里拿到的。”魏家走私枪支的事在a事不是秘密。井以听着魏成林语无伦次把所有责任往她和凌乐安身上推,那副慌张又畏惧的样子颇为可笑,井以连生气的欲望都没有了。凌乐安哂笑一声。那把枪估计是魏成林用来防身的,结果弄巧成拙,白白送到劫匪手里。持枪男人把玩着手里那把枪,冷漠地听着魏成林的求饶。井以环顾一眼四周,发现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极为荒凉,除了几面承重墙和柱子,这里什么都没有,前方正对着太阳的那面墙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太阳照不到他们身上,空中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小安,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凌乐安始终保持着清醒,来的时候绑匪也没有蒙上他的眼睛,所以凌乐安很轻松就能确定出这里是哪儿,他心情复杂地说:“这里是……东城的烂尾楼,建到三四层就停工了。”烂尾楼……井以愣住了,她对这件事有点印象,东城的项目好像是二叔和魏家合作的,过年的时候凌家就开始处理这件事,明明之前都告一段落了。井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情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除了愤怒,渐渐地多了一股悲哀,身下坐着的地板……也许不能被称为地板,粗糙干硬的混凝土,不少地方露着钢筋,有的地方还堆着没用上的水泥。那个姓赵的男人忽然动了,他扯着魏成林的领子,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他过来,扔在两人身边。魏成林一点都没有了从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不知道魏成林是什么时候被绑架的,井以和凌乐安只看到他一副精神紧绷的样子。魏成林看着凌乐安的那条骨折的腿,精神不太正常地大笑起来,言行里透露着一些歇斯底里的意味,他疯狂地大笑起来:“凌乐安,你也有这一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完了,咱们都完了哈哈哈哈哈哈……”他诡异地大笑以后,又急切地看向持枪的男人,说:“……不是说好了我帮你们绑到凌家的人就放我离开的吗?你们说的那些事都是凌家干的!房子盖不完也是因为他们撤资,你们要算账就找他们算好了,放我走吧……放我走啊!”中年男人往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魏成林才安静下来。井以冷眼看着他颠倒黑白,如果她跟凌乐安没有来接人,今天被绑架的可能就是葭佳和葭依了……至于为什么双胞胎会被盯上,看魏成林这副嘴脸就知道了。魏成林快要断气一样的喘息吵得井以冷静不下来,井以深吸一口气,沉默地观察起现在的处境,在场的绑匪一共三个人,手里总共只有一把枪,除了看上去不好对付的持枪男子以外,还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瘦弱一些的中年男人,第二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像是个老实人。凌乐安也看向姓赵的那个男人,他心平气和地说:“东城的项目跟凌家没有关系,转移资产和贷款都是魏家做的事,这个想查的话很容易……你们要的就是解决烂尾房的事情吗?一切都好商量,拿我们换钱也可以,只要别再别伤害任何人……”他顿了顿,接着问:“……该怎么称呼你?”“赵磊。”拿着枪的男人点了一支烟,嗤笑了一声,他用枪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忽然说:“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赵磊看上去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他眼神里有一股疯狂的意味,他摇着头笑,“这里他妈的就是我们合法买的房子!”他站着,用死气沉沉的目光环视了一眼粗糙的房间雏形,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如果不是……我现在应该和我老婆呆在一起,而不是和你们这些吸血虫。”井以沉默地看了一眼房间布局,一百多平米的三居两室,确实符合大多数人对家庭的构想,她抬起头,声音嘶哑地问:“赵先生,你爱人呢?她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