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爷淡定地一把将菜刀从小腿上抽了出来。邱炬:!!!!!这样会大失血啊啊啊!!!可是三秒过去了,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邱炬和井以人都傻住了,愣愣地看着大爷。大爷哈哈大笑,把自己裤腿撸上去,然后把腿伸给他们看。原来大爷左边那下半条腿是假肢。井以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对此感到庆幸还是同情。大爷拍拍自己的腿,说:“别害怕,我这条腿四十多年前就没了。”邱炬欲哭无泪地说:“那您早说啊……”他默默坐回去,重新拿起了自己那双筷子,井以抿了抿嘴,问:“那您这四十多年……”井以有些哑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她沉默地想,大爷这四十年过得一定很辛苦,不然也不会现在还在这里摆摊。大爷爽朗地一摆手,说:“我以前是桃园的大厨,两年前才刚刚退休下来。”井以的思绪戛然而止,井以和邱炬对视一眼,“桃园”是整个a市最有名的酒店,在那里吃一顿饭少说也得一万上下,大爷刚刚说什么……?井以没去桃园吃过,邱炬也一样,正常大学生谁会去吃人均几千块钱的商务酒店啊?!大爷把自己刚刚接下来的那把菜刀递给他们看,果然在左上角印有两个清晰的字——“桃园”,这两个字让大爷的话多了一些可信性。井以也叹口气,情不自禁重复道:“您倒是早说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盘炒饭,忽然想:五海大学的学生可能都不知道他们每天晚上吃的这些宵夜,都是前桃园大厨的手艺……井以心情复杂地想这盘炒饭要是放在桃园里卖的话,少说也得几百块钱。想到这里,两个人都觉得本来就很好吃的炒饭更好吃了——这可是金钱的味道啊!大爷说:“我年纪大了,要是继续在后厨一站一整天,实在坚持不住,年纪一到就主动退休了,但是让我老是闲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选了个离家近的地方摆摊。”“您真挺了不起的。”井以发自内心地说。大爷四十年前就没了一条腿,却依旧能在高级酒店做到主厨,这样的人生确实称得上一声精彩。“人这一辈子,”大爷笑眯眯地拍去腿上沾到的尘土,“说到底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自己……有很多人大半生都碌碌过去,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大爷脸上有种经历大风大浪后的平静,他淡淡地说:“我只不过是运气比他们稍微好一些而已。”井以却突然深思起来,她问自己,过往的这将近二十年中,她找到真正的自己了吗?她知道自己热爱什么吗?有选择一条路坚定地走下去吗?……她没有等到答案,井以自嘲地笑了一声,也是,她在等待谁的回复呢?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人生的路都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能够评价其好坏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夜晚的微风徐徐,吹得学校门前的栀子花扑簌簌地响,浓烈的香味随着风一起传过来。井以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她看了一眼天上那弯明亮的月亮,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的喉咙,她很想哼点什么,很想用声音向其他人传达自己的情绪。井以愣了愣,她好像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了……邱炬认真地把自己碗里的饭都吃干净,脸颊像是仓鼠一样鼓起,他问大爷:“大爷,您以前工资很高吧,现在出来摆摊会不会有很大的落差啊?”大爷大笑,说:“还行吧,现在一晚上大概能挣一千多块钱,其实和以前也差不多了。”邱炬大声咳嗽起来,他被大爷说的话噎住了,一个晚上赚一千……一千!井以把水递给他,又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心情复杂地问:“……好点没?”“阿以……”邱炬魂不守舍地说,“我不想当医生了,我要拜大爷为师,然后出来摆摊!!”井以:……邱炬继续恍惚地说:“选择果然比努力更重要啊!”虽是这么说,可是他依旧背起了自己那一书包的书,和井以一起帮大爷收拾了桌子和煤气罐,然后回学校去了。高信然很早就给井以约了声乐老师,不过因为各种考试,全都被井以鸽了。高信然联系到的声乐老师叫做何洲,他不仅自己本身就是国家一级歌唱家,而且亲自教出的好几个学生,都是国际有名的歌唱家。虽然“逃课”好几次,但每一次的辅导费高信然都按他们谈好的价格打给了何老师。拿钱办事,何洲其实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但是也难免对“井以”这个从未见过的学生有了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