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殊亭咬牙,“白晚秋那么厉害怎么不好好克一下那个女人。”
她曾经的情敌不是过得不好就是落魄不已变成了为生计发愁的底层人,怎么这个最恶毒的许若诗还能享着荣华富贵,到处搅风搅雨。
孙悦白对于安殊亭直呼白晚秋的名字恍若未闻,只安抚理了一番他鬓角有些凌乱的头发,
“对方来着不善,我们便去会会,别担心。”孙悦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对安殊亭笑了笑。
哪怕官兵围府,一看麻烦就不小,可对方依旧不紧不慢,沉稳自若的模样让安殊亭也定了定心神。
“小人难防,还是要警惕,他们此次图穷匕见,官兵逼府,想来做好了准备,且这般不顾后果,会不会是你曾经的政敌。”安殊亭低声提醒道。
孙悦白点了点头,敛下眼中的思索。
确实,最起码只在金陵能够完全无视孙家的人实在不多,就是从前与齐家多有龃龉,无论暗地里风云诡异,面上都维持着风平浪静,今日突然发难莫不是王都出了牵扯。
齐炳通领着手下的人马,团团围堵在了孙悦白的新房前,目露精光,眼睛扫过张灯结彩的院子,冷笑一声,冷厉的视线最后落在投射出人影的窗户上。
就算是昔日不可一世的孙悦白又如何,今日过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前程,牵扯到了科举舞弊,有谁又能轻易逃脱,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
这样想着,他默默的挺直了脊梁,站在那里,一派气定神闲,似乎又有了昔年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模样。
“通判大人这样大动干戈,果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安启明大步流星的赶来,衣袂翩飞,显然处理了前厅的善后,匆匆赶来。
他声音前清亮舒朗,却带了几分问责,站在齐炳通面前,满心的不悦全都表露在脸上。
齐炳通咧嘴大笑,随意的拱了拱手,“安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也是秉公办事。”
“好一个秉公办事,秉谁的公,怎么我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安启明质问,心中却觉得蹊跷。
他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和齐炳通算不上融洽,如今在衙门也时有争锋,可齐炳通虽说为人桀骜,平日做事还算有分寸,若非有所依仗,他绝做不出绕过自己调兵的事情。
“我自有一番道理。”齐炳通笑了笑,却并不再理会安启明,转而紧紧的盯着门的方向。
咯吱的开门声瞬间引来众人的关注。
孙悦白推开门看着满院子的士兵,微微皱眉,“今日是我大喜之日,齐大人这般冰刃相加是什么道理,莫不是觉得我谢某人好欺负。”
齐炳通看着孙悦白一身大红喜服,倏然大笑,又眉眼轻佻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安殊亭,“谢灵均你从前便特立独行,如今却是连一点脸面也不要了,和个男人成婚,亏你做得出来。”
笑完,他突然冷脸,“孙悦白涉嫌会试舞弊,我奉命压你进京受审,你可不要让我为难才好。”
会试舞弊,安殊亭倏然变了脸色,怎么会牵扯上孙悦白。
原来那本书里并没有过多的描述,他也没什么印象,原来的发展线里,这个时候的“安殊亭”已经垂死挣扎之中,活着都费力,又哪里来的经历打听这些。
且孙悦白名声大跌,也已经离开了书院。
安殊亭动了动身体,挡在孙悦白身前。
孙悦白抬手制止,朝着他摇了摇头
眨眼间就有人拿着镣铐上前,孙悦白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镣铐,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炳通,“怎么,这就直接给我定罪了?”
明明到了此刻,孙悦白依旧这幅傲慢的神色,姿态十足,齐炳通看着孙悦白许久,咬了咬牙,“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拿下去。”
眼看着孙悦白被齐炳通带走,安殊亭抿唇,“爹,麻烦你照看一二,我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安启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安殊亭的肩膀,也转身往衙门走去。
昨夜下了大雨,泥泞的道路斑斑驳驳,满是车辙、脚印,道路两旁枯黄的野草有半人高,带着几分腐烂的颓败,偶尔从中跳出几只蛙,嚷的人心烦意乱。
“先生不必担心,咱们两家素来关系密切,我父亲交代让我对您多多照顾。”安殊明扶着囚车,一脚深一脚浅,言语切切的对着孙悦白说道。
“有劳。”孙悦白正闭目思索,听见有人说话,转头看见安家的二公子,温声道谢。
安殊明满眼激动,这可是平日里连衣服边都挨不上的先生,他连忙摆手,“哪里,都是应该的。”
看着孙悦白望过来的视线里带着几分诧异,他忙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您就放心吧……”
掌心贴着的囚车围挡有些发霉,安殊明丝毫不在意,这会儿面上微微发窘。
他其实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要孙悦白做些什么的决心,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劳你们费心了。”大概是看出来安殊明这话说的心虚,孙悦白习惯性的为他解了围。
安殊明再看孙悦白,盘膝端坐,岿然不动的模样,只觉得就算先生此刻形容狼狈,可那一身风骨却怎么也无法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