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离开了,准备着负嵎顽抗。
而刘贺也和刘病已撤回了巡城亭卒阵中。
此时已是申时,巡城亭卒虽然连续冲杀了几个时辰,但未见疲态。
无他,世家大族的家奴们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
刘贺没有下令攻庙,而是在沉默中看了看周围的巡城亭卒。
不管长幼,都有一张极普通的面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贺从来没有想过,这最大的一场叛乱,竟然要靠这些战力普通的巡城亭卒来平定。
看来,募兵和征兵不可偏废。
刘贺又抬头向南边看了看,长乐宫上空的浓烟淡去了许多,火势应该得到控制了吧。
不知道上官太后和禹无忧如何了。
长安城中的喊杀声消停了不少,想来城中其余各处已经开始慢慢平息了。
现在,就只剩下这高庙里的张安世等人了,只要拿下他们,此事就平了。
当刘贺思考着城中的大势时,刘病已看出了他的犹豫,站过来行礼上奏。
“陛下,现在已是申时,不可再拖下去,到了晚上,恐怕事情又会生变。”
“你有什么方略?”
“高庙虽是祭祀重地,但张贼不可不除,请陛下下诏,让微臣率兵环而攻之,一个时辰就可拿下。”
“你不怕背上庙前行凶的骂名吗?”刘贺看着刘病已问道。
“张安世正是知道我等投鼠忌器,所以才敢负隅反抗……”
“为了天下,微臣不怕背上骂名,高皇帝也不会怪罪的。”
刘贺点点头,没有评价刘病已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既然张贼的败局已定,你觉得他为什么还要拼死一搏呢?”刘贺笑着问道。
“他自然是想留下一个舍生取义的美名,成为日后世家大族缅怀祭奠的楷模。”刘病已答道。
“所以,你带兵去冲杀,不只会背上庙前行凶的骂名,更会成为张安世墓碑下的垫脚石……”
“大局已定,朕不想再让大汉的好男儿白白死在这里,为了一个逆贼,不值得。”刘贺笑道。
“可是……”刘病已有些糊涂,不知道天子要说的是什么。
“你是想说,这逆贼非死不可?”刘贺又问道。
“正是!”
“朕当然要他死,而且朕来背这个骂名。”刘贺看向高庙,在心中对高祖行了一个礼。
“陛下乃一国之君,不能行险!”刘病已连忙下拜进谏,他以为天子要亲自带人冲杀。
“你放心,朕不会行险的。”刘贺说完,看向身后的薛怯。
“薛怯!”
“微臣在!”薛怯已经年近五十了,但身形仍然挺拔,高出众人许多。
“将大炮调上来,将高庙炸了吧。”
刘贺这句话说得平常普通,却让连同刘病已等人在内的兵卒将士一惊。
直接将高庙炸掉,那何止是癫悖,简直就是癫悖加忤逆,而且还狂妄。
眨眼之间,刘病已等人就齐刷刷地跪在了天子面前,求其收回这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