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姜面无表情,轻轻扯了扯嘴角,脸庞闪过一丝不符合他气质的阴郁,顷刻消失仿佛错觉。
呵,这才几天,关系就如此之近了,时绥时绥,叫得倒是挺亲切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用调侃的眼神睨着她,声调却冷了下来:“姜稚鱼,你可以啊,这才几天不见,倒尽跟人学了些无用的繁文缛节。”
姜稚鱼身体前倾趴在围栏上,两只手撑在脸颊两侧,不明就里,稍稍偏过头,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是不好吗?”
阳光斜斜向下一直照到她的脸上,眉眼如画。
久了,白绢似的皮肤染上一层妩媚艳丽的红,清纯柔美里便带了逼人的艳色,叫人移不开目光。
春色不堪折,棠梨花簌簌,当如是也。
宿姜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没事。”
姜稚鱼又慢吞吞地转头去看池里的游鱼。
水里的鱼仿佛被定住,呆呆地停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姜稚鱼眨眨眼,弯腰从地上的鱼食盘里抓了一把鱼食撒向鱼群。
红色的锦鲤立即争前恐后地抢食着,姜稚鱼弯起眼睛又撒了些。
她今日梳了秀雅精致的单螺髻,最上面斜斜插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琅簪,串着珠子的浅色流苏随意地垂在肩上,显得清纯乖巧,十分讨人喜欢。
其实姜稚鱼不大会挽发。
在抚水,那头浓密如海藻般的长发虽偶尔会用绳子松松系着,但多数情况下只是随意披散在腰间。
可自从来到玉河后,那群友善的姑娘总会每天换着花样给她簪发。
宿姜盯着她头上的发簪,安静了半响,将手里的小石子弹向湖面。
石子像飞得一样刺向水面,连续漂出好几个水花,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她已经有了其他可以倚靠的人,而且那些人似乎比他要出色。
至少现在是这样。
宿姜心里忽然生出了些微妙的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的情绪持续发酵,最后像寒冬腊月中的炉火慢慢冷却,熄灭,只余灰烬。
他敛了眸色,低下头嗤笑一声,长长的羽睫在日光下添了层暧昧的玫瑰金色,又从琥珀色的猫眼里流出来:“随你,我先回屋睡觉了。”
话音刚落,便抬脚离开了,半点犹豫也没有,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她对别人的态度如何。
姜稚鱼的裙摆被他离开时带起的风掀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了下来。
她仰着脖颈,看着宿姜渐渐远去的背影,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双唇振颤着,张了张口,最终又紧紧闭上。
为什么觉得宿姜临走前的表情好像不如刚才那般开心,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