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月问谢蓬莱为何知道?谢县令就不再多言,只劝她二人再多相处段时日,真到了非婚不可时再谈结亲。向来打铁乘热的李素月被她这番教诲后更加认真,连连点头称是,“阿鹭眼下身上有伤,我贸然提亲事有乘人之危之嫌。”莫非自己上回说愿意和锦王结亲也是乘人之危?李素月的话却提醒了谢蓬莱,在家休养的半天她尽惦记着锦王去了。连错过和卢尽花深谈的遗憾都未想起。陶锅中的汤药开始沸腾,本坐在门口开始舔手掌的狸花猫忽又跳起,打翻了碗后跃至院中。谢蓬莱手持着蒲扇跟出去看,发现那乌雀不知何时又来到屋檐下,再一次撞上了贪玩的猫。原来是空现晒在屋檐下的干菜勾来雀儿,却惹狸猫在后。果不其然,吃饱后又闲不住的猫儿下再次擒住鸟儿,还是一脸好奇又专注地逗在眼前:松开、按住、再松开、又扑住。谢蓬莱觉得自己就像这雀儿,而赵宜芳是只调皮狸猫。要是两情间有道瞧得见摸得着的玩意儿可以供人扑按就好了,这样就不必猜了疑了后又不解其法。回屋慢吞吞咽下一碗药汤,谢蓬莱回县衙继续办公务。前脚刚出巷子,侧面的街面就急驰过几匹马。潦草一面,她认出了中间一人就是邹士衍。从他的落脚的邸站到城门有三条路,打县衙侧街经过的这条最近。可这个关头锦王万不会放他出城,谢蓬莱顾不得多想她便回县衙牵马追出。行了半个时辰果然就看到个锦王府的亲卫已经在官道围住了转运使大人。邹士衍也不惊恐,大大方方地在马上抱拳,“沙海兵事方了,本官要至延州调度物资,殿下是担心本王安危派人护送?”带头的是锦王府的任五,“是邹大人丢了东西。”他从怀里掏出封绢册,邹士衍这才脸色白了,“殿下看过?”不用说,自己马上的那封密旨怕早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尚未。邹大人成日里最宝贝的匣子殿下怎会看过?不是您拿出来和廖大人显摆,殿下还不知道您留了这手。”邹士衍的手一紧,暗骂姓廖的胆小如鼠,看了密信后也不敢和他兵分两路去渭州搬救兵,甚至还去赵宜芳那反咬了自己一口。“不过邹大人寄出去的信殿下那里都有抄阅。”任五这番话才让邹士衍差点从马上翻下,这样说来,他前前后后参奏的密信里如何数落锦王勾连外邦、只手遮天目无王法,甚至不愿和谈一心求战都没逃过赵宜芳的眼睛。老保胜军入城后,他更察觉到赵宜芳的二心:拉拢保胜军旧将卢尽花、策动镇戎军场站的提辖贺三省以及“凑巧”由德顺军剿匪一部帮忙解困,都昭示着她在沙海和西北自立的心意。邹士衍惊得牙齿打颤,又落不下未来参知政事的面子,“本王的密奏皆有凭据,反倒是殿下截留密信才是犯了王法。”他目光一转,看见前方跟上的谢蓬莱,“谢大人都亲自出马?”这位疑似和锦王有染的女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邹士衍暗地里派人盯她,只捕风捉影了些她和锦王交从过密,“帷帐生疑”。却也得知她一门心思扑在沙海,想在为官从政上谋个出路。“下官只是看到邹大人急忙出城,心中疑惑才一路追来。”谢蓬莱看向任五,他却淡淡笑了,“谢大人请回吧,这是殿下交给任五的差使。”“什么差使?”谢蓬莱猜出了几分,“可否请邹大人回城,余下待谢某和殿下商议?”任五却摇头,“谢大人还是没熟悉殿下的性子,”他眸光陡然冷下转对邹士衍,“在京里处处被掣肘,成天遭人编排罪名也就罢了,到了西北还被人咬了那么回。岂有再放了这咬人的猫回去的道理。”“大胆!”邹士衍被骂,气火升起,“你可知我身负经略西北重任,更由陛下指命督查锦王?你敢这般造次,本官定不饶你。”“得了吧。”任五放开缰绳绕着邹士衍一圈,“你有那胆量在沙海围城时怎么不对着殿下拿出那玩意?是看李继俨被老子们宰了不敢了?”战乱一平,他却马上想到招兵壮胆,要卸了锦王在沙海的位置。谢蓬莱听任五这一说,心里更清楚锦王要做什么。但此时如此行事,无异于直截了当对着文德殿那位挑衅。她这才明白锦王不和自己商量的原因,就是料定了自己会反对。“我看你出言颇通情理,怎这般糊涂要随着女子行逆天之事?投了本官,一纸书信替你谋个殿前检点不在话下。跟着赵宜芳能得什么?”邹士衍改以权位诱惑,“沙海早晚要被收拾,赵宜芳不是和亲就是削爵落狱,诸位何不趁此弃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