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貌、尚晋坐下,好言安抚,万山红终于把老房子撞见徐子雯的事说了出来,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万山红伤心不已:“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也不能瞒你们。”李貌劝慰着:“妈,这事我爸做得肯定不对。我会找他谈话的。”万山红冷冷地说:“没什么可谈的。现在徐子雯已经回来了,让他俩过吧。我腾地方。”李貌有些着急:“这是您的家,您腾哪儿去!”万山红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一个人,骗了你二十多年,你愣没发现什么,这个人可怕不可怕?可怕。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人,最可怕的是自己,因为自己太蠢了。常有丽欺负我,好歹也就是欺负我个性格;这李双全他欺负我,他是欺负我的智商啊。但凡要换个性子烈的,受这么大侮辱,就从这窗户跳下去了。”尚晋接话道:“那不叫性子烈,那才叫蠢。李掌柜瞒您二十来年,是因为您蠢吗,是因为他可怕吗?都不是。是因为李掌柜在乎您的感受。”万山红忿忿地说:“你们是没见他拿扫把扫地的样儿,那样儿真是大了去了。我一看他在那儿拿扫把扫地,我的心就死了。”尚晋快速地整理了下思路:“万师傅,您别光闪回昨天的事儿。我给您分析一下,从逻辑上捋一遍,李掌柜根本没时间跟你说这个事儿。”万山红反问:“二十来年没时间?”尚晋没正面回答:“这房子是他跟您处对象之前同意徐子雯女士帮他照看的,对吧?”“对。”“这说明他看这个房子不是针对您,对吧?”“对。”“后来他跟您处对象,如果上来就开口跟您说,他给前妻还看着一套房子,很可能一看三十年,以您这性格,您会继续跟他处吗?”万山红斩钉截铁:“不会。”“李掌柜肯定也看出了不会。所以就没跟您说。等处了一段关系,稳定下来准备结婚的时候,不管是李掌柜,还是其他什么人,谁会在这节骨眼上放这么一雷?破坏喜庆气氛。而且说了以后,你们两人的事儿依然很有可能翻车。这时候,要确保稳定。”万山红脱口而出:“这就是骗。”尚晋继续分析道:“这个事情的性质不是骗,是瞒。骗是主观的,恶意的;瞒也是主观的,但有时瞒具有善意和被动的性质。李掌柜对您的瞒,就是一种善意和一点点被动。他答应徐子雯看房子,也是一种善意,一种帮助。一个对前妻还有帮助的男人,首先是一个善良的人。另外,他瞒着您,是对您一种美好心情的保护。这种瞒,本身也是美好的。他跟您结了婚,再说这事儿不就破坏您的心情吗?等李貌出生,家庭迈入新阶段,就更没法提了。就这样,二十来年过去了。根本找不到跟您说这事儿的气口。李掌柜化解这事儿用的是太极的理念,以柔化刚,想把这事儿化于无形之中。”万山红盯着尚晋看,看得尚晋心里有点发毛。“原来你调解各种事儿就是这么红口白牙地黑白颠倒啊?你对李貌也是要这样来保护?”尚晋紧张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跟李貌不存在这个问题。”万山红哼了一声:“甭给我分析了。你们去通知李双全,找时间办手续吧。我现在什么事都想明白了,他想活一百五十岁,不是想活一百五十岁,是想把我熬死他跟徐子雯复合呢。”李貌听不下去了:“就是我爸能活一百五十岁,徐子雯能活那么长吗?你这是胡思乱想。”万山红仍固执地说:“备不住徐子雯也在修炼呢?我看她细皮嫩肉的像在修炼!我熬不过他们,我撤!”李貌、尚晋有些无可奈何。两人悄悄一商量,决定分头行事,李貌去找李双全问个明白,尚晋在家继续对万山红进行劝解说服。李貌去了蹄花店,推开店门一看,李双全果然在里面,正收拾打扫店面。“爸。”“回来了?”“嗯。”“见过你妈了?”“见过了。都知道了。”“她情绪怎么样?”“要跟你离。”李双全叹了口气。李貌看着李双全:“李掌柜,这事您做得可不局气。”李双全一脸无奈:“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帮着看一下房子。”“这还叫什么也没做啊?”李双全淡淡地回应:“这房子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当时不想带到新生活里去,就没跟万师傅说。后来我就习惯了,每周到那儿去待一天,放空一下自己。”李貌皱眉:“您这是另立根据地啊,事情很严重——您心里不会真有跟徐子雯复合的想法吧?前半辈子您的婚姻失败了一次,收获了李才;成功了一次,收获了我,跟生活算是打了个平手,别再折腾了。”李双全反问道:“我是那折腾的人吗?——尚晋呢?”“跟万师傅谈话呢。得解决你俩的事儿啊。”李双全感到一点欣慰:“好。让尚晋帮着给调解一下吧。”